阿牛馋耗子肉了。

……

阿牛很笨拙。

他知道，自己不懂教书先生的话语，也不懂晦涩的武功运气。

但阿牛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许系的存在，阿牛终于可以吃饱。

那些妖魔肉有些酸涩难嚼，却填满了空洞的胃部，让阿牛首次体会到沉甸甸的感觉。

尤其是冬季的妖魔潮。

那是阿牛为数不多的吃饱肚子日。

阿牛喜欢这样，想要这样的生活一直下去，直到那把烈火，烧却了他从小长大的青牛镇，烧掉他的“家”。

“阿牛，走吧。”

许大哥在前方喊着，朝阿牛伸出手。

“去哪？”

阿牛背着年岁已老的娘亲，神情茫然。

“去吃饭，去活着。”

阿牛很笨，他不明白什么样才算【活着】，但他知道【吃饭】，很会去吃。

于是。

阿牛背着老母亲，和青牛镇的其他人，跟上了许大哥的步伐。

……

组建求活军，反打大乾朝廷，占领多处县城，扩散至数个州郡。

阿牛看见了真正的世界。

见到剥离的白骨，看见血液汇聚的河。

他首次站在战场时，无助得像是个孩子，全凭许系带他突围。

“对不起，许大哥……俺给你添事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快到阿牛没去细想。

只是一年又一年的吃饭，日子就过了好久。

阿牛很笨，但他知道，只要跟紧许大哥的脚步，也能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那是娘亲日夜教导他的“秘诀”。

乾历909年。

阿牛29岁。

阿牛的娘亲逝世了。

不是饿死，不是杀死，也不是病死。

而是在睡梦中，安详的一梦不醒。

“娘……”，那日的白昼格外阴沉，阴云笼罩天地，却没有一滴雨降下。

阿牛的高大身影在阴天里格外矮小。

他茫然跪在母亲坟前。

笨拙得无法言语。

不懂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晓得呆呆望着墓碑，然后重重的朝前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

磕得脑门流血，混合晶莹的泪。

……

乾历910年。

许系开始行动了，他率领求活军的全部人，朝着十万大山外进发，试图开辟出真正的生路。

阿牛跟着去了。

他依旧笨拙，蠢笨的脑子并未因为娘亲的逝去，而有所开窍。

只是望着许系愈发疲倦的背影。

阿牛有了个想法。

或者说，一股冲动。

“娘不在了，俺不能，不能让许大哥也……”

阿牛做了件蠢事，但他本来就是蠢人，蠢人做蠢事也是应当的。

他果断脱离求活军的队伍。

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

两侧山木从眼角飞掠，急促的呼吸带动双腿的迈动，阿牛朝那最大的妖魔跑去，哪怕身体在本能的发抖恐惧，依旧向前奔跑。

他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