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活动着久违自由的左臂,感受着那份生疏的轻盈感。}??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本该轻松的心情却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拆了石膏,身体恢复了,以后来卫生院的理由也就没了。这意味着,见到张清清的机会,也将变得微乎其微。这个念头像根小刺,轻轻扎了他一下。他看着低头忙碌的张清清,那熟悉的侧影却显得有些遥远。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对张清清究竟抱着怎样一份心思。她在他心里,确实比其他姑娘更特别些。会让他下意识地关注,会让他感到一种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安心。可是,这是喜欢吗?是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那种情愫吗?陈青山心里一片混沌,他无法确认。这份模糊不清的感觉,让他既有些不舍。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这层尴尬的薄冰。沉默像藤蔓一样在两人之间蔓延滋长。最终还是张清清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目光也没看向陈青山。“我…开春后可能要去市里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卫生局那边有个培训名额,培训结束后…可能会留在市医院工作。”陈青山的心猛地一跳。他抬起头,看向张清清,她依旧没有看他,但耳根似乎微微泛着红。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让他一时语塞。“哦…是吗?”他干涩地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挺好的。”“恭喜你啊,张护士。这是…很好的发展机会。”他搜肠刮肚,也只能挤出这样一句客套话。张清清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她嘴角扯出一个很浅、很职业化的弧度:“嗯,谢谢。是个机会。”她又低下头,继续收拾,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培训三月初开始。”“正好…三月初会有一批知青分到咱们公社来。”“他们到了,我坐送他们来的车一起走。”处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几秒,张清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你拆了石膏,最好还是再复查一次。”“稳妥起见。我…我走之前,应该还在卫生院。”“你…方便的话,三月头几天再来一趟吧?”她终于抬眼看向陈青山。陈青山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好。我会来的。”他答应得很郑重。“嗯。”张清清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复杂了。她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收拾的动作。…………陈青山推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走出卫生院大门。初五的风带着未尽的寒意,吹在他裸露的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也吹得他心头一片空茫。他没有立刻骑上去,而是推着车,漫无目的地走在公社略显冷清的街道上。融化的雪水混合着泥土,在车轮下发出湿漉漉的声响。迷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迷茫感,像这初春湿冷的空气,将他整个人包裹。重生归来时,他目标明确,斗志昂扬。让赵德贵三兄弟付出代价,死的死,劳改的劳改;让前世背叛他、诬陷他的赵春桃身败名裂,成了十里八乡唾弃的“破鞋”,对她而言,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仇,报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也做到了。有兽仆们日夜在山林里奔波,源源不断地送来猎物,家里顿顿有荤腥,粮仓充实,成了红松屯名副其实的“首富”。爹娘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弟弟妹妹们穿着新棉袄。家,安了。曾经支撑他一路披荆斩棘的恨意和目标,如今都已烟消云散。他像一个终于抵达终点的旅人,环顾四周,却发现前路一片空白。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那股支撑他的劲儿,似乎随着石膏一起卸掉了。每天看着兽仆们打猎、送肉。守着这份富足,却感觉日子像嚼过的甘蔗,没了滋味。难道…真的就这样了?找个顺眼的姑娘,结婚生子,守着这份家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此过上平淡安稳、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这就是他重活一世,弥补了所有遗憾后,最终的目标?这个念头让他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失落。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和尚未完全消融的积雪,只觉得前路如同这泥泞的街道,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