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下意识撇过脸。
“阿、阿野,”他咽口唾沫,心酸不己,“挺精神。”
栾姨年龄大,忍不住轻声抽泣。
室外灰白暗沉,法庭上方白冽的灯光,照得孟弦野孤冷、野性,他慢悠悠往前走,目光瞥向清筠的时候,难堪地牵起唇角。
他寸头、蓝色衣服,双颊凹陷,锐气磋磨大半,哪怕再高傲的性子。
此刻,也不能否认事实,他傲骨折了......
蒋云舟胡乱搵把脸,低声咒骂一句:“艹!”
当然,出席庭审的还有王、赵两家的亲眷,这也是三家人真正对峙的场面。
高弋作为辩护律师,专业素养绝无二话。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清筠开始焦灼,对方在反复举证,势必要从重判决。
而那年月,想做无罪辩护的难度很高。
漫长的庭审过程,孟弦野不屈地扬着头,颈背挺首,却始终未曾回眸。
清筠只能看见少年硬挺的脖颈,听见法官在提问时,他黯沉的声线。
法官问:“以上指证你是否承认?”
孟弦野未迟疑:“我认罪。”
清筠霍得从座位站起来,不是的,她和高弋不是这么沟通的!
他不能把她的事掀开不提!
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叶清涵死死拽住妹妹的胳膊:“你坐下,这是庭审期间!”
中午,法院正常歇庭休息,下午继续。
清筠拉住高弋:“不该是这样的,我们之前的沟通不是这样的!”
高弋说:“我是应孟先生的要求辩护的,妹妹,他不想你受伤害。”
清筠紧紧抿住唇:“他的胜算还大吗?”
高弋说:“我会尽力。”
清筠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听见狱警和法警在抱怨:“我们车还抛锚了,看天气要下雨,中午在你们这里蹭饭吧。”
“你手底下犯人呢?”
“押送到留置室,一会打份饭,算他改善伙食。”
清筠心痛如绞,他现在到底吃的有多不好,食堂的饭菜也算改善。
她抱着侥幸心理,哥哥他们要出去吃饭,她本来就没胃口,找借口留在法院等到下午。
然后她沿着一楼的花坛,逐个窗口望进去。
天空惨惨戚戚飘几滴薄雨,清筠踩着脚下窸窸窣窣的,倏地一滑,“诶呦”踩空蹲下去,才看见满地湿漉漉的柳叶,混着花坛里的泥,难怪滑。
孟弦野半敞着窗,坐板凳,死气沉沉地吃盒饭,房间的沙发里,围着几名工作人员在聊天。
他听见声音弹得站起身。
然后,看见灰色天幕下,清筠揉着脚踝,仰着头向他甜笑。
他都未加思索,蹙眉:“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