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时常露出和孟弦野神似的表情,混不吝地笑:“别总是说我,你整天愁云满面的,又有什么烦心事。”
“我都是陈词滥调,”她唉一声,“我自己都懒得磨牙。”
半晌,菁菁说:“你还记得林序吗?”
怎么可能忘,高弋多次登门要他出庭作证,他都拒绝了。
“忽然提他?”
“听说他混得挺惨的,因为有案底工作不好找,起初还帮学生补课,后来也不知道得罪谁,家长圈把他的事情捅漏,再没人敢用他,接着又去做销售,他还太清高,同事处处针对他,现在好像跑去开出租车。”
清筠眼皮都没抬:“哦。”随后,又喝了两杯,晕乎乎的有些上头。
“你还记得上学那阵,流动监察抽查各个班级违禁品,有次在你和孟弦野脚下捡到一本黄漫,孟弦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好顿训。”
清筠默然不出声,低头吃笋丝。
“老孔还问到底是谁的,当时那周围只有你、林序、施尧,孟弦野当场承认是他的,回去罚写2000字检讨。”菁菁眉飞色舞的说,“我后来逗过施尧,是不是他扔你俩脚下的,他说:要是他的,诅咒自己彻底掰弯。”
清筠记得那件事,那本书也不是孟弦野的,因为侯骞问过他。
当时孟弦野戏谑挑眉,懒声道:“我用看那破玩意。”
侯骞看不出火候的追捧,也对,野哥不缺实战机会。
清筠当时很纳闷,为什么不是你的书要承认呢。
孟弦野轻佻地刮她的鼻子,没人承认,老孔还要挨个盘查,一件烂事不值得你受牵连。
......
说到这儿,菁菁笑得兴高采烈:“你就说侯骞是不是脑瓜子没仁。”
清筠终于笑得咳一声。
菁菁连忙帮她拍背:“哎唷,你看看脖子,到底过敏吧。”
“没事,回家有药,”她忍不住挠几把,白皙的皮肤立即皲红一片。
“不然回家吧,看着有些吓人。”菁菁忧心忡忡。
火锅店迎着车行马路,透明落地窗,映着一半屋内的景象。
窗外是墨蓝的夜景。
清筠醉醺醺点头:“走吧。”
姐妹俩站在路边等车,菁菁不放心地搀住她:“你确定没事吗?”
“放心吧。”
“到家一定要告诉我。”菁菁也有阴影,后来他们聚会,再晚都要接到对方的电话。
“嗯。”
清筠率先把菁菁塞进计程车。
她却等在路边迟迟不肯坐车。
清筠的目光逡巡着西周,手插在裤兜里,鞋尖随意踢着石子。
人影幢幢,喧嚣鼎沸,有情侣当街吵架,有计程车的急刹,有人们天南海北胡吹。
都没有他。
清筠用脚尖踩着台阶下的柏油马路,酒精烧得她脸是热的,过敏的症状有些心悸。
快车道的车声呼啸而过。
她面对暗沉沉的天色深吸气,陡然间豁出去,两只脚都踏在快车道。
她听见自己说:“孟弦野,我撑不住了,我现在就去找你......”
清筠不知该朝哪个方向回首,她竟然有种释然的洒脱,忽然往前疾走几步。
刺耳的刹车和鸣笛声响彻夜空。
明晃晃的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一刻她听见生命在身体里消逝的声音——闭上眼。
她听见风的声音,夹着男人发疯的气音:“叶清筠!”
有大手从身后紧紧拉住她的腕骨,用力拽进宽阔的怀里。
他们惯性向后跌出一步,站定。
“胡闹!”
那么熟悉的嗓音,低磁、清冽,沧海桑田也抹不掉的记忆。
清筠醉眼迷离地仰起头,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浑身透着冷飒狠厉,偏偏那双眼糅杂太多情愫。
清筠得逞般地笑:“我赌肯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