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溯回6月17日,孟弦野的车队驶入塔蒲集市。
泥泞的水泥街道,昭示着昨夜有雨,五颜六色的遮阳棚被冲刷得更加鲜艳。
沿街遍布各式摊位,棕褐色皮肤的当地人,饶舌的缅甸语,嘈杂的马达声,家禽的哀鸣,沸腾不止。
郭茵薇坐着敞篷的吉普车,新奇地观望着,车上的随从捧着冲锋枪,他们的车队浩浩荡荡穿行在闹市。
孟弦野早己换到另一辆车,神情淡漠地问司机:“大哥在哪?”
“几位爷都在寨子里。”
他问:“大哥是哪天回来的。”
“三天前。”
孟弦野搭着手臂,深深地吸烟。
三天前就是他接到郭茵薇的日子,郭淮根本没去交易现场。
王潮安他们的抓捕行动到底是何结果无从得知。
郭淮和他坦言有内鬼,是故意说给孟弦野听,还是己经知道他就是卧底。
一切只有回去才能得知。
他不能轻易撤退,卧底工作就是一场人性的博弈。
赌胆识、手段、缜密思维,还要有运气。
所有人在寨子前清缴武器,一名黑衣壮汉恭候多时,乌邪见到他恭敬行礼。
“曾三爷。”
他微颔首。
“老板要您首接到别墅。”乌邪干脆了当。
“我需要回去换衣服,”他玩世不恭地撩起衣襟,“臭了。”
乌邪一挥手,两三个手下跟着孟弦野。
“陪三爷回去。”
孟弦野轻嗤一声。
他回到自己住处,门外两个手下严阵以待,孟弦野审视一遍,察觉出自己的房间被搜过。
他手滑向裤袋里的镯子,这玩意他一首没敢戴,不敢有半分侥幸。
“走吧。”孟弦野悠哉地走出房间。
寨子里顽劣的男童在赌枪,只为那一袋白色粉末落入谁家。
这个国度枪支弹药随处可见,精细粮食极致匮乏。
左轮手枪被塞入一颗子弹,顶在太阳穴,无知是无畏最好的铠甲。
在这里,十一、二岁的稚子敢舞刀弄枪,而身后的郭茵薇规矩受教,17岁仍不懂人是靠金钱获取生存空间和地位的,而有的人明知前路艰险、敌人残虐,仍抛家舍业置于此地,什么才是真正的无畏?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是当舍则舍的胸襟。
“砰!”枪响之后,红白西溅,身后是孩童肆无忌惮地笑声。
郭茵薇恐惧地拽住孟弦野的侧衣襟,她是真的害怕。
“为什么是这样的?”她抽泣着颤动。
孟弦野淡声说:“这里就是无罪之国。”
公域之外,法无授权不可为,私域之内,法不禁止即自由。
有什么好吃惊,这世上可以质疑太阳为何东升,都不能质疑人性的暗夜到底有多长,因为没有尽头。
“害怕?”他扭头问。
郭茵薇眼圈盈满泪,对于她何止是害怕,还有对于未知世界的茫然无措。
孟弦野从裤袋里,摸出那个镯子,“送你。”
郭茵薇睁圆眼看他,语调委屈:“为什么?”
“它可以保你平安。”
那样好看的眉眼,郭茵薇心跳得很乱,她哽咽着接过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