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义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相框,他长久地凝视着相框上那个年轻的女人,疲惫的双眸里划过一浪又一浪的遗憾,最后以一声叹息作为缅怀的结束。`二_八`看~书?网¨ ?耕/薪~最*快`
“清云啊……”他喃喃,嘴角带着苦涩,“你说他们这么做,是对是错?”
照片上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双明媚中带着自信张扬的笑眼看着他。
“我知道岁喜是你教出来的孩子,我也知道她跟别人很不一样,纵然她身上藏着再多秘密,但我心里比谁清楚,来京州的这几年,这孩子对我是仁至义尽了的。”
他又叹了口气,脸上闪过纠结和无奈,“你说,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作为一颗棋子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黎清云年轻时说过的一句话,那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聚餐。
那时候他和祝鸿溪还在京州下属的镇派出所工作,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京州开会,两个人都高兴的不行。
他是因为能出来吃点好的,祝鸿溪是因为能见到媳妇儿。
祝鸿溪和黎清云夫妻分隔两地,虽然在同一个市,但两个人工作都忙,见面时间寥寥无几,如今好不容易见一面,他准备自行安排,避免自己这么一颗硕大的电灯泡在人家夫妻俩身边发光发亮惹人嫌。\w!z~s+b,o.o*k*.^c¢o_m/
但作为东道主的黎清云热情邀请他吃饭。
因为黎清云下午还有课,他们晚上就得回去,所以这次聚餐约在了京公大门口的一家餐馆,这家餐馆他们之前也来吃过,馆子虽小,但味道很地道。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起黎清云正在研究的一个国外案例,那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个下棋高手,他以城市为棋盘,受害者的四肢为棋子,在城市中下了一场棋,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直到最后关头,警方才破解谜题,但受害者的数量却增加了至少六个人。
尤其是那场棋局的最后两个死者,一个是下棋者本人,另一个是破解棋局的警方。
三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成了:如果你是棋局的一份子,你想做什么?
祝鸿溪说:“当然是执棋人。”
他想了想说:“我做棋盘。”
两个人的目光盯着黎清云,等待她的答案,黎清云忽然笑了,她说:“我做空气,做旁观者,我倒要看看这盘棋能下成什么样。”
这个答案在他和祝鸿溪意料之外,他愣了半天,傻不拉几地问了一句:“为啥?”
黎清云说:“我不想做棋子,也不想被人当做棋子,更不想做下棋的棋盘,在这个案子里,无处不存在的空气是一切的见证者。+山′叶_屋+ ·首,发,”
祝鸿溪那没出息的一脸崇拜地盯着媳妇儿,只有他还在扫兴:“我觉得大多数人最有可能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你们看这个案子里,多少人在无形之间成为了凶手的棋子?”
“若我成为恶人的棋子,那我要么破棋,要么……”
“要么啥?”他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样子,真想一个蠢字贴自己脑门上。
“毋宁死,也不叫人摆弄。”黎清云说。
他再次叹息,将相框妥妥帖帖地放进抽屉里,当年的画面每每想起来还近在眼前,可跟他同行的两个人却已经湮灭在人世当中。
可第一次见到祝岁喜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身上带着许多黎清云的影子。
他从桌上堆叠的文件中拿出最下面的两份翻开,其中一份的内容赫然写的是:雪人剥皮案详细尸检报告。
另一份是:纵火案详细尸检报告。
这两份报告里,都有祝岁喜等人未曾知晓的内容,比如:两个案子的死者体内都发现了成分不明的药物反应,疑似有基因篡改嫌疑。
赵明义将这两份报告和相框一起封存进抽屉里,他合上抽屉,关上锁,又一声叹息回荡在办公室里,眼里是划不去的担忧。
祝岁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秦时愿正好从外头进来,这次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叫钟林的学生,他一边走一边在手上的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什么,最后又说了一句:“秦老师,周宿已经拒绝会面了,那咱们……”
“暂停。”秦时愿说,“过两天我会亲自去见他一面。”
钟林明显松了口气:“好。”
他说完这话,看到了祝岁喜,非常礼貌地朝她弯了个腰,“祝队,早上好。”
祝岁喜朝他点了点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