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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那是平安县城！”

“老子知道！”

李云龙不耐烦地低吼，但沸腾的热血被这提醒压下去一丝。他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地图上的目标，仿佛要将它烙进眼里：

“这批铜，就是俺老李的心尖子！现在，它就在平安城的狗窝里！老子……非把它掏出来不可！”

窑洞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炉火不安地跳跃。

“司令，”

江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活儿……我去。”

“什么？！”

李云龙猛地扭头，像看疯子一样瞪着江岳，

“你去？！你现在是装备大队的大队长！是老子兵工厂的魂！让你钻鬼子窝去偷铜？！放屁！不行！绝对不行！兵工厂没了你，老子拿什么跟鬼子斗？！”

他断然拒绝，江岳在他心里的分量，比那几百斤铜重十倍！

“司令，正因为我是大队长，”

江岳的语气异常坚定，如同磐石，

“我去……才最合适。论打，我不输人；论分辨铜材成色、如何拆解伪装、如何无声搬运……这里没人比我更在行。”

他目光扫过一旁跃跃欲试的段鹏、魏和尚等悍将：

“兄弟们身手了得，可潜入、搬运、应对突发，讲究的是无声无息、见机行事。他们动静太大，一旦被第九旅团那群惊弓之鸟嗅到一丝异常……”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全城戒严，铁桶一般！那就……彻底没戏了！”

“第九旅团……”

李云龙的心猛地一沉，这正是他喉咙里那根最硬的刺！

那帮鬼子刚在鹰愁涧被打断了脊梁，正红着眼西下找补，警惕性高得吓人！

一点火星子就能引爆火药桶！

“对，第九旅团。”

江岳精准地捏住了李云龙的软肋，

“强攻？智取？都绕不开这群疯狗。能不惊动……最好连根毛都别让他们摸着。”

李云龙死死盯着江岳，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理智的冰冷与情感的灼热在他脑中疯狂撕扯。

他知道江岳的分析刀刀见血，句句在理。

可让这个宝贝疙瘩去闯龙潭虎穴……

窑洞里，只剩下炉火噼啪的爆响，火光在李云龙挣扎扭曲的脸上跳动。

江岳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

“司令，这批铜，关系到咱们能不能造出更多的子弹，打死更多的鬼子！兵工厂是咱们的命根子，这铜……就是打地基的千斤石！”

“咯嘣！”

李云龙牙关咬得几乎迸裂，腮帮子上的肌肉虬结暴起。

他猛地一拳砸在土炕沿上！

“轰”的一声闷响，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他娘的——！！”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猛虎的咆哮！

他通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钉在江岳脸上：

“好！你去！但是——！”

他伸出胡萝卜粗的手指，几乎要戳进江岳的鼻梁骨！

“必须给老子带个人！段鹏！！”

他猛地转向那个精悍的身影，

“你！寸步不离跟着你们大队长！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活剥了你的皮！听见没？！”

段鹏像根绷紧的标枪，“噌”地挺首，眼中精光爆射：

“司令放心！俺段鹏这条命不要了，也护得大队长周全！”

江岳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他明白，这是李云龙在巨大风险面前，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最后一道保险。

李云龙重重地、如同拉风箱般喘了几口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走到江岳面前，那双沾满硝烟和泥土的大手，重重地、几乎带着砸下去的力道，拍在江岳的肩膀上！

“江呆子……”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那力道拍得江岳身体一晃，

“给老子……活着回来！铜……铜没了，老子还能他娘的再想辙！你小子要是……”

后面的话，被死死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喘息。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和决绝，死死盯着江岳，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窑洞外，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呼啸着掠过山谷，如同无数厉鬼在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