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静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同僚,指间微动,几乎想优雅地拧下那颗聒噪的脑袋。/l!u~o-l¢a+x!s_..c¨o^m/
武夫总在鄙视链底端徘徊,想来不无道理修道者炼精化气,武夫嘛,大抵只能炼脑化力。
刘煜终于滔滔不绝地说完,猛地一拍脑门:“得了…那群医师一问三不知,屁也问不出来!不过闹鬼是从上个月二十号开始的,我琢磨着,那妖物多半是打外地溜进来的。”
呵,总算开窍了。罗安轻轻颔首:“确有可能…”
严格说来,邪祟与妖物的修炼之道截然不同。
妖物修行,仰赖天赋机缘,更需漫长光阴熬炼。数百载苦修,往往不过褪凡之境;纵是天赋卓绝者,能踏入玄妙境者亦是凤毛麟角。
邪祟则不然。
其多为凡人死后怨念不散所凝,初生为怨灵。此类邪祟,以杀证道,屠戮愈多,煞气愈炽,实力亦随之暴涨。
正因如此,在镇妖司的铁律条款中,邪祟之危,向来凌驾于妖物之上。
一头玄妙境级别的邪祟,必然是浸透血海、屠戮无算的凶物。若它当真潜伏于江宁县地界,绝无可能不掀起半点腥风血雨。
“若是从外地来的邪祟,千里迢迢窜到江宁,就为了杀几个医师?”
刘煜摸着下巴,一脸匪夷所思,“啧…看来这破医馆里水挺深。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大手一挥,“管他藏着啥秘密,咱镇妖司的刀只管斩妖除魔,旁的闲事少操心!”
“司里规矩是只管除妖,但捋清因果,方能斩草除根。况且蹲守也是蹲守,闲着也是闲着。刘哥,你比我年长几岁,可曾听过李凌峰早年间的旧事?”
刘煜拧眉思索片刻,道:“李凌峰这人…确实有些名堂。早年闯荡江湖,悬壶济世,人称在世医圣,端的是宅心仁厚。可要说污点嘛…”他压低了声音,“大概只有十年前,在燕城栽的那唯一一个跟头。/w?o!s!h!u·c*h_e?n~g,.·c!o*m¨”
“那次是场铺天盖地的大瘟疫,来势凶得邪门,且难以根治。李凌峰那时恰好游历到燕城,面对满城哀鸿,他愣是顶着瘟风留了半个多月,拼了命想救人…可那疫病,委实太过歹毒。”
“据说连他发妻肖丽萍,也折在了那场瘟疫里。他人是挣扎着回了老家,可魂儿像是丢在了燕城…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才勉强缓过口气儿。”
罗安沉默着,李凌峰的故事听着合情合理,可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盘踞心头。
这人,怕是还藏着什么。
念头刚起,还不及深究,他眼角余光便捕捉一道人影。
赵文,那个被张安救下的医师,此刻正缩头缩脑,贴着墙根朝不远处的假山摸去。
“是赵文。”罗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两人绕过假山与静湖,只见赵文的身影没入一片开得正盛的粉色花树丛中。
不多时,李凌峰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小径尽头。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反复确认周遭无人后,这才一闪身,迅速钻进了那片繁密的花荫之下。
“他俩…?!”刘煜眼珠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满脸写着这不可能的震惊。
罗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差点惊呼出声的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脑子里缺根弦的莽夫,指不定又拐到了什么下三路的龌龊心思。
所幸那两人皆非修者,感知迟钝,丝毫未觉暗处有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凝神屏息间,只见花丛深处,李凌峰靠近赵文,二话不说便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硬塞进对方怀里,随即头也不回、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去。¢卡+卡-小?说·网` _首^发+
想象中的肮脏勾当虽然没出现,但可见这俩人确实是有py交易,相对于李凌峰,明显这个赵文更好对付。
“跟去看看。”刘煜开窍了,等到赵文离开后,直接跟了过去。
……
仁德医馆本无食宿,此番全因镇妖司严令医师不得离馆,才临时腾挪出几间堆满杂物的仓房充作寝舍。
赵文揣着那袋银子,一路小跑溜回自己那间狭窄的寝舍。刚手忙脚乱想把钱袋塞进床头的旧药箱藏好,后脑勺猛地挨了一记结实的巴掌,打得他眼前一黑。
“哪个狗日…”赵文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凭着本能,反手就把钱袋胡乱塞进发霉的被褥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