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嗓子,试图用平稳的语调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楚小姐,你对巫医这个行当,了解多少?”
他顿了顿,声音在风中被切割得有些断续,“在我们巫医看来,人,生来便是讲究平衡的精密造物。气、血、神、欲……诸般流转,环环相扣。一旦失衡,便是病灶的根源,祸乱的开始。”
他侧过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强风,继续道:“所以,日常行事,最忌骤变猛进。无论是修炼、用药,还是……呃……适应某种‘新奇’的体验,”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脚下飞驰的剑光。
“都得给身体留足适应的余地。否则,后果难料,有些损伤,甚至是不可逆转的……”
楚晚棠沉默着,御剑的速度似乎并无变化。
片刻后,她才微微侧首,清冷的目光落在身侧少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了然。
“嗯……”
她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罗安紧握剑身、指节发白的手,以及……他身前剑刃上那几处可疑的、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湿润痕迹上。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精准地戳破了罗安努力维持的体面:
“所以,这就是你吐在我剑上的原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罗安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强行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试图用巫医的专业素养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楚小姐明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破罐破摔的坦然,“主要是……晕剑。”
作为一个尚未踏入褪凡境的修者,御风凌空、踏剑遨游,对他而言还只是书本上的传说。
这生平头一遭的“新奇体验”,尤其楚晚棠这快若惊鸿、急如骤雨的御剑之术,给他的身心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剧烈震荡。
想象一下,一个素日里或许还带着几分风流俊逸的少年郎,此刻只能狼狈地半蹲在狭窄的飞剑上,一手死死抓着冰冷的剑身,另一只手捂着翻腾的胃,对着脚下的万丈虚空和同伴的佩剑……这画面,对身体或许只是短暂的冲击,但对“脸面”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楚晚棠终于将御剑的速度放缓了一些,周遭呼啸的风声顿时弱了下去。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罗安极力忍耐的模样,似乎觉得这景象颇为新奇。
“你身为巫医,”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并非苛责,“我以为,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总该能稍加控制一二?”
自从在案牍库中瞥见那份详述洗髓境巫医单杀玄妙境邪祟的惊人奏议,她便对这个名叫罗安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远超常理的战绩,正是她此刻破例带上这个“累赘”,一同深入这片诡谲山林探查真相的缘由之一。只是没想到,这探查之路的开端,竟如此……别开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