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为何不来?”
子时乃天地间阴气最盛之时,低等邪祟多依凭此时阴气方能显形作恶。
“会不会…会不会是她察觉两位大人在此,不敢来了?”周员外声音发颤,哪还有半分寻乐子的心思。
他心知肚明,纵使他家财万贯,也请不动镇妖司日日夜夜在此驻守。
他那心尖尖上的小十六,唯有尽早魂飞魄散,他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不会。”罗安语气笃定,分析道,“低等怨灵灵智混沌,所思所想唯有复仇执念。今夜未至,原因不外有二:其一,她另有仇怨待偿;其二,她的仇…已无人可报。”
似嫁衣骷髅那等凶物尚且思维混乱,何况这等低阶怨灵?其怨念纯粹而偏执,只知向仇人索命,断无如此清醒、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
更何况,只要李杜鹃靠近府邸,以刘煜的修为,必能第一时间感知。对方压根就未曾靠近过此地。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周员外哭丧着脸,心中百味杂陈,那滋味,活像个待嫁的新郎官入了洞房——既怕那新妇闹出不堪之事,又怕她干脆不来,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
罗安略作沉吟,开口道:“把府里所有人,无论主仆,都叫到前厅来,我要再问一遍话。”
“晦气!”刘煜一掌拍在桌上,骂骂咧咧,“都这节骨眼上了,难不成还有人藏着什么腌臜事没吐口?”区区一个低阶怨灵,若非看在那周员外出手着实阔绰的份上,他刘煜岂会亲自在此枯守?
白白耗了这大半夜,要不是那几个姨娘还有几分颜色舞姿供他解闷,他早撂挑子走人了。
罗安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刘哥,稍后由我来问话。你和周员外,切莫出声。”
周员外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额上冷汗涔涔,他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不多时,府中所有丫鬟仆役、连同周员外的妻妾儿女,都被召集到前厅,黑压压站了一片。
罗安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安抚:“人都到齐了?叫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告知一声,不必惊慌。那怨灵今晚并未现身,诸位可以安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没…没来?”周家大小姐紧紧攥着周夫人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簌簌发抖:“那…那明晚呢?”
“明晚?”罗安眨了眨眼,一脸公事公办的坦荡,“明晚我们可就不知道了。镇妖司只接了今晚护院的差事。既然怨灵今晚不来,或许说明…在这座宅院里,她已无仇怨可寻,了却了执念,自然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周小姐瞬间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脸色“唰”地白了,失声惊叫:“可…可万一她明晚偏又来了呢?!”
罗安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几分“爱莫能助”意味的微笑,温言道:“那也无妨。届时,诸位只需再去镇妖司报一次案,自会有人前来处置。”
罗安话音未落,前厅里如同炸开了锅,瞬间陷入一片恐慌的骚动。
下午时他们敢载歌载舞,全仗着有镇妖司的大人坐镇,心里清楚出不了大乱子,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此刻听闻镇妖司的人只保今晚,众人心头那根绷紧的弦“啪”地断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惶惶不安。
等明天那怨灵真来了再去报案…还来得及吗?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几乎要演变成哭喊的当口——
“那个…罗、罗大人,在下…在下有一事请教…”
一直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周家大郎,忽然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声音干涩,眼神闪烁不定:
“我…我有一个…交好的朋友…他曾私下与我言道…说这人若含怨化灵,其…其尸身也会从坟茔中爬出,为祸人间…敢问…敢问大人,此…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