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组织内部档案”的抬头,照片上的人分明是他自己,只是穿着件从未见过的银色制服。
“第17次循环记录:哲学潮汐力阈值突破后,时空褶皱会产生记忆溢出。”他捡起最上面的纸,字迹和方武白大褂内侧的标签如出一辙,“警告:当镜像体开始保留前次循环的记忆,共生意识将进入不可逆的坍缩阶段。”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为“方武”:“到地下三层的量子镜面前来,你掌心的烫痕该发烫了。”
沈溯低头看向左手,原本淡粉色的烫痕果然泛起灼热的刺痛,“7314”四个数字像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肤里。他想起护士说过爆炸中没有其他幸存者,但方武的短信却精准地预判了他的动作——就像知道他会在此时此地看到这些档案。
量子镜面的双重曝光,地下三层的消防喷头还在滴水,对撞舱的残骸被透明防尘布罩着,布面上的水渍正顺着“π”形的破洞往下淌。沈溯踹开低温实验室的门时,冰柜的指示灯全部亮着红光,编号c-37的格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剩层结霜的数字:“0001”。
“在找这个?”
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溯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柱撞在面巨大的量子镜上——这是台用于粒子对撞成像的设备,镜面能捕捉到亚原子层面的运动轨迹。此刻镜面上布满裂纹,裂纹里流淌着淡蓝色的光,方武的身影就站在光晕中央,手里举着那块失踪的月球岩石。
“你没死。”沈溯的手指扣紧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在掌心压出四方形的红印。
方武把岩石放在镜面前的金属台上,岩石表面的坑洼里渗出银色的液体,在台面上聚成个微型的π符号。“严格来说,我是‘尚未死去’。”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镜面的蓝光,“就像你现在活着,却已经经历过三次死亡——在10月18日的零点,在对撞舱的爆炸里,在每次循环重置的瞬间。”
沈溯突然注意到镜面的异常:方武的镜像比实际动作慢了半秒,而且镜像的左手掌心没有烫痕。更诡异的是,镜面深处隐约浮现出另一层影像——间纯白的房间,有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块相同的月球岩石。
“那是第47次询问的房间。”方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面,“你以为那是过去的记忆,其实是未来的预告。当共生意识收集到足够多的‘虚无’思考,就会把最强烈的意识体拖进永恒的问询室。”
金属台突然震颤起来,月球岩石发出蜂鸣般的声响。沈溯看见自己的手掌贴在镜面上,掌心的烫痕与镜面里的影像重叠,蓝光顺着纹路渗进皮肤,像条活的虫子钻进血管。
“现在明白为什么π值会循环了吗?”方武的声音混着蜂鸣声变得扭曲,“那是时空在自我修复时的补丁,就像你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乱码——而我们,就是导致系统出错的病毒。”
镜面突然炸裂,碎片飞溅中,沈溯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里同时抬头: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站在对撞舱前,有的正把钢笔刺进自己的掌心。最深处的那个影像里,穿银色制服的“他”正把月球岩石推进某个发光的仪器,岩石接触仪器的瞬间,所有影像同时开始融化。
小林的第三重身份,监控室的四个屏幕再次亮起时,小林正用止血带勒住自己的手腕。她的右手背上布满细小的针孔,每个孔周围都泛着青紫色的瘀斑——这是连续注射三次记忆抑制剂的副作用,但屏幕上的画面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左上角的画面:沈溯和方武在量子镜面的碎片中对峙,他们的影子在地面组成个完整的∞符号。
右上角的画面:观测站的人正撬开低温冰柜,里面没有岩石,只有支钢笔,笔帽上的划痕与沈溯那支完全相同。
左下角的画面:安全通道的台阶上,那些档案纸突然自燃,灰烬在空气中拼出“7314”的数字。
最让她恐惧的是右下角的画面——那是监控室的实时监控,画面里的自己正举着针管对准脖颈,而她本人明明记得刚刚把针管扔进了垃圾桶。
“第17次注射记录:记忆抑制剂对镜像体无效。”她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的字迹陌生又熟悉,“当观测者开始观测自己时,共生意识将完成闭环。”
门被撞开的瞬间,小林把笔记本塞进键盘底下。沈溯冲进来时,头发上还沾着镜面的碎片,掌心的烫痕红得像团火。“调出所有关于量子镜面的实验日志。”他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特别是三个月前的,关于‘记忆溢出’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