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谓的存在,不过是宇宙在自我凝视时产生的幻觉。”
沈溯的指尖再次传来灼痛感。他突然想起陆明全息留言里的话,猛地看向镜子里的鳞片人——对方的胸口有一道疤痕,位置与他虎口的旧伤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镜子里突然闯入另一个身影。是陈雪,她手里举着一把量子手枪,枪口对准鳞片人:“别信它!它在骗你,遗忘因子根本……”
她的话没能说完。镜子突然碎裂,无数碎片在空中悬浮,每一片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沈溯在大学宿舍里写论文的样子,有陈雪删除记忆时流泪的瞬间,还有陆明的ai程序在服务器里自我销毁的代码。
沈溯在碎片的光芒中闭上眼。他终于明白,哲学超新星的光芒不是照亮了宇宙,而是照亮了所有被遗忘的真相。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月球掩体的医疗舱里,韩枫和陈雪正俯身看着他。
“你醒了?”陈雪的笑容有些僵硬,“刚才你一直说胡话,说什么镜子里的自己……”
沈溯没有回答。他看向医疗舱的玻璃罩,里面映出的是自己的脸——虎口处的疤痕还在,可当他伸手去摸时,指尖却穿过了玻璃。
玻璃罩里的“他”突然笑了,嘴唇动了动,说的是鳞片人的最后一句话:“下一次轮回,从哪段记忆开始?”
医疗舱外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再次闪烁。沈溯看着韩枫和陈雪的脸开始变得透明,像陆明在走廊里消散时的样子。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的结束。
那些悬浮的镜子碎片还在他的意识里旋转,其中一片映出了第13次轮回的场景——他站在宇宙的边缘,手里握着完整的星图,而身后,是无数个等待被唤醒的自己。
警报声的尖啸刺破耳膜时,沈溯正站在童年的浴室里。瓷砖墙上贴着蓝色的海豚贴纸,淋浴喷头滴下的水珠在浴缸里砸出细小的涟漪,空气中飘着妈妈常用的柠檬味沐浴露香气——这是他六岁时的记忆,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学会憋气游泳。
“溯溯,该出来了。”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柔。沈溯的手指抚过浴缸边缘的搪瓷,那里有块掉漆的痕迹,是他当年用玩具船划出来的。
可当他低头看向水面时,心脏骤然缩紧。浴缸里的水没有映出他的脸,而是浮着一层银色的液体,与陈雪实验室墙壁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液体里沉着半块星图碎片,边缘的螺旋纹路正在缓慢旋转,像在拼合某个巨大的图案。
“妈妈?”沈溯试探着喊了一声。门外的回应突然变得失真,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快把水里的东西捡起来……它在等你……”
他伸手去捞星图碎片,指尖刚触到水面,整个人突然失重般坠入水中。没有窒息感,只有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他12次轮回里的记忆碎片:第七次轮回中陆明消散的背影、陈雪删除记忆时闪烁的屏幕、鳞片人胸口与他吻合的疤痕……
“这不是记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与鳞片人、陆明、陈雪的声线重叠在一起,“是宇宙在排练你的选择。”
沈溯猛地从水里坐起,发现自己仍在浴缸里。但瓷砖墙上的海豚贴纸已经变了——海豚的眼睛变成了螺旋状,尾巴尖拖出一串公式,正是他大学毕业论文里那组被李教授质疑的数据。更诡异的是,淋浴喷头滴下的水珠在空中悬停,每一滴里都躺着一个缩小的自己:有的穿着宇航服,有的覆盖着鳞片,有的手里握着“遗忘因子”的试管。
“你在害怕什么?”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带着鳞片人的冷硬,“是怕发现所有选择早就被写好,还是怕承认……你从未真正活过?”
沈溯抓起身旁的玩具船砸向门,塑料碰撞的脆响中,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客厅里的挂钟正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这是他第一次轮回中,探测飞船偏离航线的时间。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的头版印着哲学超新星的照片,标题却是“1999年狮子座流星雨观测指南”。
“爸?”沈溯的声音发颤。父亲缓缓抬头,露出的却是韩枫的脸,制服上的肩章正在融化,变成银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毯上。
“沈溯,你看窗外。”韩枫的嘴唇不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溯转头看向阳台,玻璃门外本该是熟悉的小区花园,此刻却漂浮着无数个医疗舱——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沈溯,有的在沉睡,有的正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最远处的医疗舱里,鳞片人正举起完整的星图。星图展开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