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指向沈溯的身后,“你看那面镜子。”
沈溯转身的瞬间,呼吸停滞了。穿衣镜里的自己正举着把解剖刀,刀尖对准镜外的方明哲,而镜中人的手腕上,戴着和方武同款的银色链条。更恐怖的是,镜中档案室的时钟显示1998年,而现实中的时钟指针正在疯狂倒退,每跳过一个数字,就有张人脸从镜面浮现——他认出了其中一张,是二十年前的母亲。
“镜子里的是‘本征时间线’。”方明哲突然关掉紫外线灯,档案室陷入一片黑暗,“我爸说,你在那条时间线里杀死了我。”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你现在碰我,疤痕会发烫,对不对?”
沈溯猛地缩回手。指尖触碰到方明哲肩膀的地方,果然传来熟悉的灼痛感。当他摸索着打开手电筒时,发现少年不见了,只有那本日志摊在地上,新显露出的字迹被什么液体晕开了:“共生意识需要三个人的记忆碎片才能完整——弑亲者、幸存者、旁观者。”
手电筒突然熄灭。沈溯听见身后传来翻书声,转身时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书架上,影子的手里,正拿着那把镜中的解剖刀。
停尸间的温度悖论,林夏用门禁卡刷开地下三层的门时,冷气机的嗡鸣突然变成了心跳声。停尸柜的编号从0716开始排列,每个柜门上都贴着张泛黄的照片——307床的病人、十七岁的沈溯、二十年前的方武,最后一个柜子里空着,照片位置贴着半张银色链条的拓印。
“冷柜的温度是零上三十六度。”方武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他正蹲在地上拼凑什么,淡蓝色的冷却液在地面汇成星图的形状,“人体的正常体温,也是共生意识最喜欢的温度。”
林夏的手按在0716号冷柜把手上,金属传来的温度让她指尖发麻——那是活人的体温。她猛地拉开柜门,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台老式座钟,钟摆上挂着枚完整的沙漏,沙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漏向下方。
“三年前你在这里醒来时,”方武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块带锯齿的金属片,边缘还沾着珍珠母碎屑,“说这台钟的滴答声像极了我母亲的心跳。”他把金属片贴在冷柜壁上,接触的瞬间,整面墙突然亮起无数个显示屏,每个屏幕上都在播放不同的“现在”:有的沈溯在解剖鲨鱼,有的林夏在缝合心脏,有的方武在销毁银色链条。
“这些都是‘叠加态’。”方武的眼睛在屏幕光下泛着齿轮状的反光,“直到有人做出‘观测选择’,才会坍缩成唯一的现实。”他突然指向某个屏幕,“你看这个——你在这条时间线里,把共生意识装进了自己的心脏。”
林夏的视线无法从屏幕上移开。那个“自己”正剖开胸口,手里的银色链条刺进跳动的心脏,而方武站在旁边,脚踝的环形印记亮得像团火焰。冷柜里的座钟突然响起,十二声钟鸣过后,所有屏幕同时黑屏,只剩下最后一行字:“当医生开始解剖自己,手术刀会先碰到记忆。”
齿轮里的遗言,沈溯在轮回舱的残骸里找到方武时,共生体的透明身体已经开始分解。无数细小的齿轮从他皮肤里渗出来,在空中组成段模糊的影像:二十年前的方武正把枚晶状体塞进年幼的方明哲手里,而林夏的母亲举着注射器,针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惊奇守恒定律的真正表述是,”方武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裹着齿轮的摩擦音,“当人类对‘存在’的惊奇耗尽,共生意识就会用记忆重构存在本身。”他突然抓住沈溯的手腕,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掌心,“你母亲临终前说,让你看链条内侧的刻字。”
沈溯摊开手,那截从镜中带出来的银色链条正在发光。内侧的刻字在光线下显形:“0716是三个生日——弑亲者的忌日、幸存者的诞辰、旁观者的觉醒日。”当他抬头时,发现方武的身体只剩下半透明的轮廓,那些分解的齿轮正在重组,渐渐形成林夏的脸。
“林医生在地下三层会发现,”共生体的声音变成了女声,“307床的病人其实是十七岁的你。”轮廓的手指指向轮回舱的残骸,“而你现在站的地方,是三年前爆炸的中心点——我们故意让你‘忘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沈溯的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像玻璃碴扎进脑海:他举着解剖刀刺向方明哲,林夏用银色链条勒住共生体的脖子,方武在爆炸前把最后一枚晶状体塞进他嘴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母亲的实验室,墙上的公式正在变形,最后变成行血字:“共生意识最初的形态,是所有自杀者的记忆总和。”
方武的轮廓彻底消失时,沈溯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