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当天把所有星图数据都格式化了。
镜像实验室,小林按照指令打开气体导流阀时,金属管道发出的嗡鸣让沈溯想起童年的万花筒。他小时候总爱对着阳光转动筒身,看彩色玻璃碎片在镜面上拼出无数个重叠的自己。此刻生物舱区的景象恰似如此:培育舱残余的紫色气体被吸入共振核心时,在半空中拉出数百道光带,每道光带里都映出一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里都有一个正在按下阻断器的字迹。
“沈教授,压力值异常!”小林的尖叫突然劈叉成两个声部,其中一个带着星风歌者特有的气鸣音,“核心在排斥星风气体,像是在……消化异物!”
沈溯的目光扫过压力仪表,指针正卡在红色警戒区纹丝不动。!6}1?μ看]$书?网ˉ( £3~最e?新μ3?章÷÷?节\%?更!(新×快~/?这是他亲手校准过的精密仪器,误差绝不会超过0.01帕斯卡。可当他伸手去拍仪表外壳时,指尖却穿过了表盘——那里根本没有实体,只有一片冰凉的虚无。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那是女儿用零花钱买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爸爸”二字,三年前就该随着实验室爆炸销毁了。钢笔此刻却在发热,笔身烫得像块烙铁,他抽出来一看,笔尖正滴着紫色的墨水,在地面写出一行字:“你在哪个镜像里?”
走廊传来咖啡机倒地的巨响。沈溯冲出去时,看见无数个艾拉正从各个岔路口走来,她们的脸一半是人类的哭容,一半是星风歌者的气态旋涡,手里都举着那支银色的耳蜗植入器。
未愈的伤口,卡拉克的硅基屏障生成到第七十七秒时,沈溯突然听见晶体碎裂的声音。他转头看向监控屏幕,发现硅基生物正用自己的晶体棱角划破体表,淡蓝色的体液在地面汇成频谱图——那是被熵海波段污染前的纯净频率,每个波峰都标注着一个日期,最早的是“第一次共振实验”,最近的是“艾拉植入器异常”。
“屏障只能维持九分钟。”卡拉克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熵海碎片在吞噬我的意识,现在说的每句话,可能是三小时前的记忆残留。”
沈溯的视线落在标注“三个月前”的波峰上。那里附着着一段卡拉克的私人记录,用硅基文明特有的光码写成:“艾拉从熵海带回的不仅是波段。她的左肺叶里,有三克无法识别的黑色晶体,正在以0.001克\/天的速度生长。”
生物舱区突然传来老陈的嘶吼。沈溯冲回去时,看见星图专家正把马克笔插进自己的太阳穴,淡金色的记忆光流顺着笔杆涌出,在白板上画出一幅完整的熵海地图。地图中央的黑色旋涡里,嵌着一张人类婴儿的脸,眉眼像极了他夭折的女儿。
“它在模仿……”老陈的眼球已经变成透明的紫色,“它知道你最在意什么,沈溯。二十年前你没能保住女儿,现在也保不住我们……”
紫色面孔在共振核心里发出狂笑,这次用的是沈溯自己的声音:“你以为选择切断或不切断?错了——每个镜像里的你,都在做不同的选择。有的已经按下按钮,正在变成没有记忆的空壳;有的选择共生,正在变成我的一部分。”
沈溯突然想起女儿临终前的监护仪。当时屏幕上的心跳曲线也是这样,在无数次虚假的反弹后,最终坠入永恒的平直。他摸向口袋里的阻断器,却摸到了一片光滑的金属——那是女儿的保温箱锁扣,上面还留着消毒水的味道。
破碎的真相,艾拉的耳蜗植入器突然在监控画面里亮起红光。沈溯切换到植入器的内部日志,发现最后一条记录是三小时前的语音备忘录,背景里有海浪声——那是熵海边缘特有的空间震颤声:
“卡拉克说这波段会吃人,但我听见里面有孩子的哭声。熵海深处有无数意识在呼救,它们不是碎片,是被囚禁的灵魂……”
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长达十分钟的静电噪音。沈溯把音量调到最大,突然从噪音里分辨出规律的脉冲——那是人类胎儿的心跳频率,每分钟一百四十次,与他女儿在超声波里的心跳完全一致。
“小林,反向注入第七十三星区的原始频率!”沈溯突然嘶吼道,“卡拉克,把你的体液导入共振核心!艾拉,现在!立刻!摘除植入器!”
他的吼声在无数个镜像实验室里回荡。当艾拉颤抖着拔出植入器的瞬间,培育舱的紫色气体突然凝固成无数面镜子,每个镜面里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有的镜面上,沈溯变成了没有脸的空壳;有的镜面上,他与紫色面孔融为一体,正在吞噬其他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