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在咖啡杯沿划了个圈,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腹滚落,在白大褂第二颗纽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k^e/n′y¨u`e*d\u/.′c`o!m?。
“第17次记录,”他对着领口的录音笔开口,笔尖在实验日志上写下“16:07:03”。”
窗外的悬铃木忽然抖落半树叶子。不是秋风扫过的簌簌声,而是像有人在树梢猛地攥了把,枯叶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在玻璃上,积成密不透风的黄毯。沈溯抬头时,正看见一片枯叶的叶柄在玻璃上划出道弧线,那轨迹不像受重力牵引,反倒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着,在玻璃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看”字。
他伸手去摸玻璃,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表面,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培养皿里的铀样本发出幽蓝微光,那光芒在空气中扭曲成蛛网状,顺着他的袖口往上爬。
“沈博士?”对讲机里传来林夏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3号实验室的衰变曲线又疯了,你那边……”
话音突然掐断。沈溯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幽蓝蛛丝已经爬过肘弯,在皮肤表面留下冰凉的触感。他忽然想起上周在食堂,林夏用叉子拨弄餐盘里的煎蛋,蛋黄破的瞬间,她瞳孔里映出的煎蛋突然倒转过来——蛋白裹着蛋黄往蛋壳里缩,就像时间在她眼里打了个结。当时他只当是光学错觉,此刻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倒跳了半拍。
咖啡渍里的倒计时,应急灯的绿光里,沈溯摸到实验台边缘的金属架。第17号培养皿倒扣在台面上,原本该盛着铀样本的透明玻璃里,此刻浮着半杯深褐色液体,表面浮着层奶泡——和他手边那杯没喝完的拿铁一模一样。
他拿起培养皿对着光看,奶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底下的液体里沉着个东西。用镊子夹出来时,他发现那是枚纽扣,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位置还留着线头,而纽扣背面刻着串数字:16:44:07。
现在是16:11:59。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三轻两重,是赵院士的习惯。沈溯迅速把纽扣塞进白大褂内袋,转身时正撞见老院士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份打印纸,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
“小沈,”赵院士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他往沈溯身后瞥了眼,目光在那杯拿铁上顿了顿,“知道林夏去哪了吗?她负责的铀-235样本,半衰期突然变成……”
“变成8分20秒。”沈溯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袋里的纽扣。他看见赵院士的喉结动了动,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和他自己那支一模一样——那是三年前在研讨会上,他不小心摔在地上留下的。
赵院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沈溯感到一阵刺痛,低头看见对方的指甲缝里嵌着片枯叶,和刚才玻璃上的那片一模一样。“你看这个。”老院士把打印纸递过来,上面的衰变曲线图像条被掐住的蛇,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拐出个直角。
沈溯的目光落在横轴的时间标记上:15:07:03。正是空调跳档的那一刻。
停摆的电梯与未接来电,电梯卡在17楼与18楼之间时,沈溯正在看林夏的未接来电。通话记录停留在15:06:59,时长0秒——她拨了电话,却在接通前挂断了。
轿厢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监控摄像头的红点灭了又亮。沈溯对着电梯壁的反光整理衣领,突然发现自己的领带歪了。他明明早上系的是温莎结,此刻却变成了四手结,而且领带夹的位置……他猛地摸向领口,那枚钛合金领带夹上刻着的“ss”缩写,不知何时变成了“lx”。
林夏的名字缩写。
轿厢顶部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钢板。沈溯按下所有楼层的按钮,按键灯亮了又灭,只有17楼的灯始终亮着,绿光在黑暗里像只睁着的眼睛。他想起三天前,林夏在17楼的储藏室找到那台旧衰变计数器,当时她举着仪器对他笑,说这东西比他们的新设备灵敏十倍,“能测出幽灵的心跳”。
储藏室的门牌号是1707。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沈溯扶住扶手,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壁上扭曲成另一个形状——那影子没有戴眼镜,右手握着支钢笔,正在空中写着什么。他猛地回头,轿厢里空无一人,只有他口袋里的纽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