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良心的畜生啊!”她松开孩子的手,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却己磨损泛黄的纸,高高举起,像举着一面控诉的旗帜,“你看清楚!
这是啥?这是咱俩的婚书!民国二十八年,爹在世,三媒六证!乡亲们都看着的!”
她又哆哆嗦嗦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抖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叠好的、上面“阵亡通知书”几个字清晰可见,旁边是许大伟的名字和部队番号。
“你再看看这个!说你在打鬼子的时候牺牲了!可你没死为什么连封信都没有,我给你守活寡,给你养儿育女!
这些年,我一个人当牛做马拉扯孩子,你倒好!你在这城里当官了!娶新媳妇了!办喜事了!你把我们娘儿俩当啥了?当死人了吗?!”
陈翠兰字字泣血,声泪俱下。
她手里的婚书和那张刺眼的“烈士证明”,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陈翠兰粗重的喘息和孩子惊恐压抑的啜泣。
李淑华脸上的红晕早己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不敢置信地看看状若疯癫的陈翠兰,又看看身边抖得像筛糠、面无人色的许大伟,身体晃了晃,一把扯下胸前的红花,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短促尖叫,捂着脸转身就往外冲去。
“淑华!”赵红梅眼瞅着“新娘”跑了出去,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剜向台上的许大伟,
“许大伟!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大伟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台上,眼神涣散,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