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轮廓。
是个老人。
身形佝偻得厉害,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层层补丁的灰色粗布仆役短袄。
枯槁的手紧紧拢在袖子里,似乎在护着什么东西。
头发花白稀疏,在脑后勉强挽了个小髻,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固定。
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风霜和愁苦。
唯有一双浑浊的老眼,在扫视院内时,透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警惕和……深藏的忧虑。
当他浑浊的目光,借着月光,落在墙角那个靠着土墙、浑身血污、气息奄奄的身影上时。
老人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震!
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无法掩饰的心痛。
“世……世子爷?!”
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嘶哑呼唤,从老人干裂的嘴唇中挤出。
他踉跄着,几乎是扑到了秦烈身前。
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颤抖着伸向秦烈沾满血污的脸颊,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
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给眼前这遍体鳞伤的年轻人带来更多痛苦。
“老天爷啊……他们……他们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如此对您啊!” 老人声音哽咽,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顺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
“老奴……老奴来迟了!来迟了啊!”
他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对着秦烈,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额头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烈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新开辟经脉的刺痛。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一寸寸刮过眼前这痛哭流涕的老仆。
福伯。
秦烈生母,那位早逝的、性情温婉却命薄如纸的镇北王侧妃,留下的旧仆。
也是这偌大王府里,为数不多、可能还对他这“废物世子”存有一丝旧情的人。
前世的记忆碎片翻涌。
王府倾覆,父王战死,他颠沛流离……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似乎最终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场滔天巨变之中,尸骨无存。
是忠心?
还是……另有所图?
在这步步杀机的王府,信任,往往比剧毒更致命。
秦烈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翻涌的血腥气。
他需要确认。
用这块刚刚赋予他一丝力量的古镜,去映照!
意念沉入。
强忍着灵魂深处尖锐的余痛。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意念,如同最隐蔽的蛛丝,悄然缠绕上掌中那块温热的青铜碎片。
目标,锁定眼前跪地痛哭的老仆!
“映照”!
嗡!
碎片内部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唯有秦烈灵魂能感知的震颤。
一股冰冷、漠然、如同高天寒流般的感知力,瞬间反馈回来!
穿透老仆那佝偻的身体,穿透他痛哭流涕的表象!
秦烈的“视野”变了。
福伯跪在那里。
但在古镜冰冷的“映照”之下,他身体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几道清晰无比的“光”!
一道是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色光芒,代表着他衰败的生机和气血,如同即将燃尽的枯柴。
一道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陈年污血般的暗红色光芒,纠缠在他的心口、肝区,那是常年操劳、忧思郁结留下的沉疴旧伤。
而最强烈、最纯粹的一道光!
是炽烈的、带着一种近乎燃烧般的决绝的……明黄色光芒!
这道光,源于他的心脏!
纯粹!炽热!毫无杂质!
充满了无尽的悲痛、自责、担忧,还有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忠诚!
这道明黄之光,牢牢地、如同烙印般,指向一个方向——秦烈!
没有一丝阴霾。
没有半分虚假。
只有纯粹的、近乎燃烧生命的……赤诚!
甚至,在秦烈“映照”的感知扫过时,那道明黄之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变得更加炽烈、更加……哀伤?
秦烈心中猛地一震!
灵魂深处那冰冷的警惕,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悄然融化了一角。
是真的!
这老仆的忠诚……是真的!
是这冰冷王府里,最后一点……属于他生母的、微弱的暖意。
强行中断了“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