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双看向福伯的眼睛,却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而是如同寒潭深处,投入了烧红的烙铁。
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能焚毁一切的灼热意志!
“福伯……” 秦烈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东西……放下。”
福伯一愣,捧着烧饼和药瓶的手僵在半空。
“世……世子?”
秦烈没有解释。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
指向墙角一个被杂物半遮掩的、落满灰尘的破陶罐。
“放……那里。”
福伯顺着秦烈指的方向看去,浑浊的老眼满是疑惑。
但他没有多问。
对于这位他看着长大、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境地的世子爷,福伯心中只有无尽的心痛和忠诚。
他连忙应着,小心翼翼地将那用油纸包着的黢黑烧饼,还有那瓶劣质的“跌打散”,轻轻地、如同放置珍宝般,放进了那个破陶罐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不安地看向秦烈。
秦烈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才再次开口。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福伯……听着。”
福伯立刻挺直了些佝偻的背,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秦烈,用力点头。
“老奴……老奴听着!世子爷您吩咐!”
“第一……”
秦烈喘息着,一字一顿,“今日……你来过之事……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包括……你认为可靠的人……都……不许提!”
福伯浑身一凛,枯瘦的脸上肌肉抽动,重重点头。
“老奴……老奴明白!死也不说!”
“第二……” 秦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在福伯脸上,“我的伤……我的状况……不许……对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是!是!老奴记住了!一个字都不说!”
福伯的声音带着惶恐的坚定。
“第三……”
秦烈喘息更急,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他缓了片刻,才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替我……留意赵贵!”
“他见了谁……说了什么……去了哪里……尤其是……和府外哪些人有接触……”
秦烈的眼中寒光一闪。
“特别是……宰相府……和二皇子那边的人!”
“能记多少……记多少!”
福伯枯瘦的身体猛地一颤。
赵贵!
那个如今在王府里权势熏天、对他们世子爷落井下石的恶奴!
还要留意宰相府和二皇子?!
这……这其中的凶险……
福伯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但当他看到秦烈那双冰冷、疲惫,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时。
那丝恐惧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近乎悲壮的忠诚所取代!
他枯槁的手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发白。
“世子爷……您放心!”
福伯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压得极低。
“老奴……老奴虽然不中用,但……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一定替您盯紧了那狗东西!”
秦烈看着福伯眼中那团再次炽烈燃烧的明黄忠诚之光,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去吧……”
他闭上眼,声音低弱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小心……别让人……看见……”
福伯看着秦烈那虚弱到极致的模样,老泪再次涌出。
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世子爷……您……您千万保重啊!老奴……老奴过两日再想办法来看您!”
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如同来时一样,佝偻着身体,敏捷而无声地溜到门边。
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警惕地向外张望片刻。
确定无人后,才如同融入阴影的老鼠,迅速闪了出去。
破旧的木门,再次轻轻合拢。
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轻响。
小院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寒风刮过破洞的呜咽。
秦烈依旧靠在冰冷的土墙上。
双眼紧闭。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又在寒风中凝结,带来刺骨的冰冷。
灵魂的刺痛和身体的剧痛交织,如同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