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在的位置。”
她微微前倾身体,那股属于武者的、带着淡淡压迫感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笼罩过来。暮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告诉我,秦烈。” 她直呼其名,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坦诚,“当时,你是怎么做到的?哪来的力气?哪来的胆量?还有…哪来的…那种精准?”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接、犀利,撕开了所有虚伪的客套,直指核心。寒风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滞了,周遭只剩下楚凤翎清越的声音在回荡,和他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秦烈沉默着,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击懵了。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过了好几息,才听到他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像是悲痛到了极点,又像是恐惧被彻底掀开。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痕交错,混着泥污,显得格外凄惨狼狈。那双眼睛红肿不堪,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后怕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找不到丝毫作伪的痕迹。
“力…力气?” 他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问题,“楚校尉…您…您高看我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越发嘶哑颤抖:
“我…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啊!” 他猛地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悸,“那头熊…那么大!吼声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二弟…二弟就在它爪子底下!血…到处都是血!”
他身体剧烈地哆嗦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恐怖的现场,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可能就是…就是怕死的劲儿上来了?” 他语无伦次,眼神茫然四顾,像是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看到地上有把刀…就…就想也没想…抓起来就…就朝那畜生的方向扔了过去…”
他用力地摇着头,泪水随着动作甩落。
“什么准头…什么力道…我…我哪懂这些啊!” 他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都在抖…扔出去就后悔了…就怕那畜生没打着…反倒…反倒更激怒了它…”
他猛地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剧烈地耸动。
“至于胆量…” 呜咽声稍歇,他放下手,露出一张涕泪横流、惨不忍睹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暮色中的山峦,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看着亲弟弟…要被…要被活生生撕碎…是个…是个活人…总得…总得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干看着…等死啊…”
他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浓浓苦涩和自嘲的笑。
“可能…可能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喃喃道,眼神飘忽不定,“老天爷…看我太惨…发了次善心?让我…歪打正着…蒙中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污、此刻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运气…大概就是…运气好吧…”
寒风卷过,吹起他额前凌乱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依旧红肿、却因泪水冲刷而显得格外干净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惊惶、后怕、茫然、苦涩交织在一起,无比真实,无比自然。
楚凤翎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秦烈的脸。她抱臂的姿势依旧,只是那锐利如刀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是审视?是怀疑?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秦烈那番“怕死”、“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解释,朴实得近乎粗陋,带着一种底层小人物劫后余生的惊悸和自嘲,毫无世家子弟的矜持与城府。配上他那张涕泪横流、惨不忍睹的脸和颤抖的身体,简直将一个被吓破了胆、又因兄弟重伤而悲痛自责的废物世子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楚凤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理智告诉她,一个修为尽废、重伤虚弱的人,在那种极端恐惧和混乱的情况下,绝不可能保持冷静,精准地掷出那一刀。那需要的不只是力气,更需要瞬间的判断、稳定的心态,甚至…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斗素养。这与眼前这个哭哭啼啼、连站都站不稳的秦烈,形成了巨大的、难以解释的反差。
可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他身体的每一丝颤抖,甚至那控制不住的抽泣,都真实得毫无破绽。那浓重的恐惧和后怕,绝不是能轻易伪装出来的。难道…真的是人在濒临绝境时,被逼出来的潜能?真的是…运气?
她红唇抿了抿,没有说话。营地的篝火在暮色中跳跃,映在她英气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秦烈似乎被这沉默压得喘不过气,他胡乱地用脏污的袖子抹了把脸,结果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