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向小院低矮的围墙之外,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层屋宇,看到了那座即将成为战场的风雅之地——揽月楼。
“旧袍子挺好。”
“配他们……正好。”
他不再多言,重新走回槐树下的石墩,盘膝坐下,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波澜,都只是湖面上掠过的一缕微风。
小院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福伯看着世子平静无波的侧脸,再看看石桌上那份在阳光下依旧刺眼的烫金请柬,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担忧,不知为何,竟被世子身上那股莫名的、沉静而强大的自信驱散了几分。
世子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从秋猎回来,不,是从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毒杀之后……他就彻底变了。
福伯默默叹了口气,不再打扰,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小院,去寻林风了。
院门轻轻合拢。
秦烈闭着眼,呼吸悠长。胸中的怒火与恨意,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玄铁,在冰冷的算计下,被强行锻打、压缩,凝成了一把无形却锋利至极的寒刃。
李慕白,你想玩?
你想看我秦烈在满堂才子佳人面前,像个傻子一样憋不出一句诗,然后被你们肆意嘲笑?
你想让苏清雪亲眼看着,她曾经弃如敝履的未婚夫,是如何彻底烂在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秦烈放在膝上的双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捏住了衣袍的一角,指节再次泛白。
前世临死前那撕裂一切的炮火光芒,似乎又在眼前闪过。
柴房里那蚀骨的冰冷和剧痛,混合着劣质草药的霉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苏清雪递来毒酒时那冰冷而隐含快意的眼神……
李慕白在巷子中断腿时那杀猪般的惨叫和怨毒的咒骂……
一幕幕屈辱,一幕幕仇恨,如同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
“嗬……”
一声极其轻微、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冷笑,从他唇齿间逸散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们欠我的。
欠镇北王府的。
该还了。
揽月楼?
雅集?
风雅盛事?
秦烈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点点阳光,却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那将是你们的……葬花之地。
他再次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波动强行压下,心神沉入古镜碎片带来的那片冰凉沉静之中。体内,《龙象霸体诀》优化后的路线再次缓缓运转,一丝丝精纯的气血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淬炼着筋骨,积蓄着力量。
三天。
还有三天。
阳光偏移,小院的影子被拉长,渐渐笼罩了槐树下那个静坐的身影。那份烫金的请柬,静静地躺在石桌上,被风吹动了一角,露出“李慕白顿首”那几个张扬的字,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张无声狞笑的鬼脸。
风,似乎更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