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很稳,踩在碎石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每一步,都让矿工们下意识地往后缩。
林风几人按刀护卫在侧,眼神锐利。
秦烈在矿工们前方几步远停下。
目光扫过一张张被煤灰和苦难刻满的脸庞,扫过他们褴褛的衣衫下露出的伤痕,扫过那些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躯。
“你们受苦了。”
秦烈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陈述。
矿工们愣住了。
没人说话,只有寒风呜咽。
秦烈继续道:
“李家与赵贵勾结,侵吞矿山,压榨尔等,草菅人命。”
“此等恶行,天理不容。”
“王府失察,亦有罪责。”
他微微一顿,声音斩钉截铁。
“自今日起,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所有积欠工钱,王府三日内,双倍补发!”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矿工们死寂的心湖中炸开!
双倍补发?!
积欠的工钱?!
他们没听错吧?
麻木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有人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矿上,需立新规矩。”
秦烈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即刻起,废除李家定下的所有苛捐杂税,废除鞭刑、水牢等私刑!”
“每日工时,不得超过六个时辰!”
“工钱,按市价上浮三成,月底结算,绝不拖欠!”
“凡有伤病,矿上负责医治,照发工钱!”
“凡有矿难殒命者,王府出钱厚葬,抚恤其家眷十年生计!”
一条条,清晰明了。
如同温暖的阳光,刺破了笼罩矿工们头顶多年的阴霾!
不再是画饼,而是实实在在的承诺!
矿工们彻底呆住了。
他们互相看着,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茫然。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
像做梦。
“噗通!”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深刻皱纹、佝偻着背的老矿工,第一个跪了下去。
他太老了,也太虚弱了。
这一跪,带着积压了太多年的悲苦和绝望释放后的虚脱。
“世子爷…世子爷开恩啊!”
老矿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砰砰砰!”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几十个矿工,如同风吹麦浪般,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从这些饱受苦难的汉子们喉咙里迸发出来。
不是哀嚎,是宣泄!
是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后的激动!
“谢世子爷大恩!”
“世子爷活命之恩啊!”
“呜呜呜…娃他娘…娃他娘有救了…有药钱了…”
哭声、喊声、磕头声,混杂在一起。
场面悲怆,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林风和四名护卫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他们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
秦烈静静地看着,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底,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上前一步,弯下腰,伸手扶住了那个还在磕头的老矿工。
“老人家,请起。”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冽。
“王府亏欠你们。”
“日后,还需仰仗各位,重整矿山。”
老矿工被秦烈扶起,浑浊的老泪纵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紧紧抓住秦烈的胳膊,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世子爷…老朽…老朽赵铁栓,在这矿上刨食三十年了…命贱,但…但认得矿!”
“世子爷信得过,老朽…老朽这条命就卖给王府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秦烈看着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经验,点了点头。
“好。”
“赵铁栓听令。”
秦烈声音陡然一肃。
赵铁栓下意识挺直了佝偻的背,尽管这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本世子命你,暂代矿山管事一职!”
“给你三日时间,点清矿上所有人员、物资、工具。”
“凡愿留下的,按新规登记造册。”
“凡有伤病的,立刻集中医治。”
“凡有李家爪牙遗留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