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不是为了千里追踪而来,郭嘉赢得这些钱,想来也不值得何家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追。/1′1.k′a?n¨s,h!u¨.*c¨o′m~
那便是那汉子恰好来此办事,不巧撞上了。
随着客栈外“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叫喊声不断传来,躺在床上的郭嘉也悠悠醒来。
“咳...”
董嫣听到声音,转过头道:“先生醒了?”
郭嘉点点头,他见床头已摆了一碗药,还是热的,想必是董嫣刚刚煎好。
“我醒的倒是时候。”他面色苍白,却依旧勾了勾嘴角。
董嫣在他床边坐了下来,端起汤药道:“先生趁热喝了吧,大夫说凉了更难喝。”
郭嘉将药饮尽,询问了董嫣自己的伤势,董嫣一一作答,“只要这半月将养好了,日后便无事,先生尽可放心。”
半月?郭嘉看向董嫣,她说这话时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比谁都知道,董嫣晓行夜宿,日日赶路,就是为了早些见到家人,早些追上天子车队。^墈¨书~君, .勉¢费?岳~读_
如若在闻喜县耽搁半月......
“可会耽误你的行程?”
郭嘉自然是不希望董嫣就此离开的,即便他自认没有董嫣也不至于死在这里,可有人照看总归是好的。
董嫣也想过这个问题,若在此停留半月,除非天子车队又遇到什么意外袭击或是被迫绕路,否则应是追不上的。但总归,他们都是要去洛阳。
“我总不能不管先生的伤,耽搁便耽搁吧,到时洛阳再见,也无不可。”
董嫣和郭嘉的房间隔着两扇门,两扇门当中有一个不算大的厅堂,可供客人在此用饭。
这晚,夜幕悄声降临时,董嫣为郭嘉煎了最后一顿药,便回到房中休息。
可她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盘旋着那大汉的身影,花盆在那大汉后脑碎裂开来的景象......
他死前甚至没有机会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可他倒在地上时,董嫣分明看到那汉子眼中的惊恐。-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
她此生,从未伤过人。
更莫说杀人。
她不是不明白,那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自保。若他不死,死的就会是她和郭嘉。
可再多的理由都无法压过胸口的沉闷和刺痛。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会染上别人的血。那是一种冰冷而陌生的感觉,像是将她的内心撕开了一道缝隙。
董嫣坐了起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床角,窗外的虫鸣声一下一下敲在耳畔,却显得那么刺耳。
她从前做事,向来随心而行、敢作敢为。
可这一路行来,有太多事,她想做而不能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没有了阿姐、父兄的庇护,董嫣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力。
她忽然好想阿姐,好想好想。
哪怕阿姐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她,就好。
一声抽泣终于从她喉咙里涌出来,接着便再也压抑不住,她断断续续地哽咽着,任由泪水打湿了床铺。
夜风从窗缝中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天边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头,一阵微弱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董娘子可是还没睡?我能进来么?”
是郭嘉的声音。
许是她的哭声吵到了他,董嫣抹了抹眼泪,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门被轻轻推开,董嫣抬起头,便看见郭嘉走了进来。
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身形略显单薄,步伐有些迟缓,想来伤势未愈。他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黑发松散地垂在肩侧,显得比平日少了几分潇洒,却多了几分憔悴。
“姑娘怎么哭了?”
董嫣现在的模样,莫说是郭嘉这样的聪明人了,便是个三岁小孩儿,也能看得出她刚刚哭过,且还没哭完。
董嫣抽噎了几下道:“今日那个汉子,是我打死的。”
她抬起头看着郭嘉,红肿的眼眶配上被泪水冲刷得发亮的脸庞,显得格外可怜。
她并不是在怪郭嘉,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郭嘉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微凝住,神情比平日更显认真。
他轻声问:“姑娘觉得害怕?”
董嫣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恶人,是害死胡大娘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