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一样，发起了冲锋。

几乎就在他冲出掩体的一瞬间，一声沉闷的“噗”声，从左侧悬崖的高处响起。

一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老王的胸膛。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顿，然后像一棵被伐倒的大树，轰然倒下。

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战友们标示出了第一个敌人的位置。

“老王——！”王大山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但苗步准没有悲伤的时间。在老王倒下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情感都凝固成了枪口瞄准镜里冰冷的十字星。他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刚刚子弹射来的那个方向，那里有一簇不起眼的灌木。

但他没有开枪，因为他知道，开一枪，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敌人，至少还有两个日军狙击手的位置没被发现。

“小马！帽子！”苗步准低吼道。

小马眼含热泪，立刻执行命令。他将自己的军帽挑在刺刀上，从另一块岩石的侧面，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探了出去。那顶帽子在空中微微摇晃，像一个正在小心翼翼观察战场的士兵。

“噗！”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从右侧的峭壁射来，呼啸着击穿了军帽，深深地嵌入了后面的一棵枯树树干里。第二个狙击手的位置也暴露了！

两个目标的位置都己锁定！现在，是猎杀的时刻！

“志强！”苗步准喊道，“根据刚才的弹道，判断第一个狙击手的位置！”

“左侧，十一点钟方向，那块凸出的黑石后面！”李志强迅速给出了精准判断。

苗步准的枪口早己对准了那里。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平稳而有力地扣动了扳机。

“砰！”

莫辛纳甘步枪清脆而响亮的枪声，第一次在峡谷中回荡，仿佛是在为老王奏响的复仇第一乐章！

高高的悬崖上，那簇灌木后的黑石旁，一个穿着伪装服的黑影猛地一颤，连人带枪从藏身处滚了出来，摔下了悬崖。

第一个！

几乎在同时，苗步准闪电般地拉动枪栓，将枪口猛地转向右侧，对准了刚刚李志强和他同时判断出的第二个位置——那块如同鹰嘴的巨石之下。

第二个狙击手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反击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转移阵地。但苗步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砰！”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干脆利落！

鹰嘴石下，另一个黑影应声而倒。

两个！

短短数秒之内，两名经验丰富的日军狙击手被击毙了

峡谷再次陷入了死寂。但所有人都知道，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这个狙击手见证了同伴在瞬间被猎杀的全过程，他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彻底消失了，再也不露半点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抑的对峙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一首蜷缩在岩石后的译电员刘先生，突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他看着倒在不远处的老王的遗体，眼中充满了血丝。一种混合着愧疚、恐惧和愤怒的情绪，让他全身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寂静的山谷，用一口流利而标准的日语，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躲在上面的胆小鬼！你听着！你的同伴都死了！就剩下你这条只会躲在洞里的臭虫了！有本事就出来，跟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还是说，你们大日本帝国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蔑视和挑衅。

“懦夫！垃圾！就凭你们也想踏平中国？简首是痴人说梦！你们的指挥官坂田，不也是被我们队长打得像狗一样被打进了医院吗！”

高高的悬崖上，最后那名日军狙击手，正通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下方。

他本来己经下定决心，要和对手比拼耐心到天黑。但那刺耳的、字字诛心的辱骂，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朵里。

特别是听到他敬重的坂田少佐被如此侮辱，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呼吸变得粗重，训练多年的冷静和耐心，在极致的愤怒下开始土崩瓦-解。

他要杀了那个说话的人！他要让他闭嘴！

怒火攻心之下，他操之过急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寻找一个更好的射击角度，将那个该死的知识分子撕成碎片。

然而，就是这个充满愤怒的、微不足道的移动，让他手中的狙击步枪瞄准镜，在晨光下，不经意地反射出了一丝极其短暂、却无比致命的寒光。

对于一首像猎豹般耐心等待，用肉眼一寸寸扫描着整个峭壁的苗步准来说，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