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以及天上稀疏的星光。她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窗沿,试图看清下面的地面。她知道圣徽很小,掉在草地或泥土里很难找到,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她只是想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的小身体在窗边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助。她不知道,就在她向下张望的时候,在宅邸的另一边,另一个身影正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移动。
夜幕像一张冰冷的毯子,笼罩着曳影镇。
卡琳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睡意全无。不是因为认床,也不是因为旅途劳累。昨天清晨在后门看到伊莎贝尔夫人和那个神秘的包裹,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底,让她无法平静。作为罗维尼亚的侦察队长,职业的警惕性让她对任何异常都保持高度敏感。更何况,她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这里,对这个镇长宅邸,她有着天然的好奇和侦查欲望。
她翻了个身,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知道,虽然镇长夫人伊莎贝尔表现得热情好客,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观察。不过,她也有作为客人的“自由”——比如,睡不着的时候,在宅子里散散步。
卡琳悄无声息地起身,穿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她没有开灯,凭借着在黑暗中磨练出的敏锐感官,避开家具,来到门边。她轻轻拧动门把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像一道影子一样滑出了房间。
宅邸在夜色下呈现出另一种面貌。白天的华丽被阴影吞噬,走廊显得深邃而漫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老旧木材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卡琳的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她像一只在暗中巡视的狐狸,耳朵微动,感知着周围最细微的声音和气息。她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随意地在宅邸的公共区域游荡,目光扫过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每一个阴影,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她漫步到宅邸的后方区域,这里靠近后门,也是她清晨看到伊莎贝尔夫人的地方。她放慢脚步,更加仔细地观察。就在她经过一个靠近小庭院的窗户时,她的目光被窗外地面上的某个小东西吸引了。在微弱的星光和远处灯火的映衬下,那个小小的形状看起来不属于这里。
好奇心驱使她停下了脚步。地面有些干燥,带着霜意。她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木制的圣徽。
卡琳的心跳漏了一拍。神怜教会的圣徽?!在这个罗维尼亚边境镇长宅邸里?这本身就很奇怪。罗维尼亚人大多并不信仰宗教,神怜教会在这里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她将圣徽拿到眼前,在微弱的月光下仔细查看。木头有些旧了,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口。这是圣都学会的学生入学时,导师们发给他们的第一个代表身份的徽章,她连忙翻过圣徽,寻找圣都学会学生圣徽上特有的标记——每个学生导师的代号字母。
她的手指摩挲着圣徽背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字母。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字母旁边,那个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小刀随意刻下的符号。
卡琳的身体猛地僵住了,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快要站不稳。手中的圣徽变得滚烫,又冰冷。
那个符号……那个符号是她刻的。
那是她年轻时,在圣都学会的图书馆里,用小刀偷偷刻在亚德里安圣徽上的,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恶作剧标记。亚德里安发现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那个符号,承载着他们共同的青春、信任和情谊。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卡琳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潮水般的记忆和情感瞬间将她淹没。
圣都学会的尘埃味,图书馆里古籍的气息,她和亚德里安躲在书架后面偷吃面包的场景,他因为替她顶罪而被老师罚站的身影,他温和的笑容,他清澈的眼神……
奥菲斯领主城难民营的重逢,他眼中闪烁的希望,他们在去往王城路上,一同经历的那些事,那些共同面对的危险,那些短暂的、脆弱的信任……
然后是冰冷的现实——他眼中对她瞬间凝固的震惊和痛苦,他充满不可置信和绝望的眼神,他转身离去的决绝背影,他们最终的分道扬镳……
“亚德里安……”她无声地在心里呼唤着那个名字,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愧疚。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圣徽会在这里?他来曳影镇了吗?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在继续做那件傻事吗?
强烈的慌乱和担忧缠绕住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开始环顾四周,目光焦急地在夜色中搜寻,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想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