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慢悠悠地踱步而去。
当“老头儿”的身影再次像幽灵般出现在洞口时,米卡正费力地扶着芬恩,让他靠着一捆相对干燥的兽皮坐起来。芬恩的身体依旧虚弱得像一根被水泡烂的树枝,但他至少能靠坐住了,眼睛里也多了一丝微弱的神采。
“老头儿,你回来了!”米卡看到他,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怎么样?曳影镇里……你看到安了吗?她还好吗?”
“老头儿”将肩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走到火堆旁,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没有立刻回答米卡的问题,反而像是没看到芬恩已经坐起来一般,自顾自地问道:“你这芬恩哥,命还真硬。 ”
“你快说啊!安怎么样了?!”米卡急得快要跳起来。
“老头儿”这才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半黑的木棍,拨弄着灰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没见到。我到的时候她又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呢,一个女军官去接她了。看起来跟她挺熟的,听说是从首都来的,本事不小。你就别瞎操心了,说不定啊,人家现在正坐着暖和的马车,去哪个大城市里过好日子了呢,哪还记得你这个山里的小泥猴。”
!米卡愣住了。女军官?从首都来的?他知道安和玛丽阿姨、沃伦爷爷是从奥伦西亚逃难过来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认识她的罗维尼亚女军官?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被接走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紧绷的心弦稍微松懈了一些。脏兮兮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安慰自己,至少……她安全了。
“老头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对了,忘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曳影镇那个作威作福的阿姆瑞奇镇长,死了。被他自己镇上的那些‘好镇民’,给乱刀捅死在了他那间漂亮的书房里。啧啧,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米卡听闻,只是“哦”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在他眼里,那个镇长和拾荒者是一丘之貉,都是坏人,死了也就死了,他并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安的下落和芬恩的身体。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头儿”扔在地上的那个布包上,那布包看起来比离开时要沉重许多。
“你这包里……装的什么?”他好奇地问。
“当然是药了。”“老头儿”理直气壮地回答,仿佛米卡问了个蠢问题,“你小子该不会真以为,我给你那一颗发了霉的破药丸,就能让你这芬恩哥活蹦乱跳,管用一辈子吧?他这身子骨,都被人拆得差不多了,想好利索,没个一年半载的修养,还有持之以恒的用药,想都别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些用油纸包好的、各式各样的草药和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米卡被他那句“发了霉的破药丸”噎得小脸通红,嘴里小声地嘟囔着:“那你之前还说那药很稀罕……”
但他看着那一包救命的药材,又看着眼前这个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从未真正袖手旁观的“老头儿”,心中的那份别扭和不满,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句发自内心的、低不可闻的感谢。
“……谢谢你。”
“老头儿”似乎没听见,或者假装没听见。他又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两个用粗布包着的、还带着一丝温热的硬面包,扔了一个给米卡。
“喏,拿着。我顺手‘买’的,买多了吃不完,这人上了年纪,肚子里都装不下东西,真愁人。”
米卡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真正的食物了。他接过面包,那朴实的麦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先是撕下一小块,泡在雪水里弄软了,小心翼翼地喂给芬恩,看芬恩艰难地吞咽下去后,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啃食自己手里的那份。
面包很硬,有些硌牙,但在他嘴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洞内一时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就在米卡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感受着那份久违的饱腹感时,“老头儿”那平淡的声音冷不丁地再次响起,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小子,”他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目光平静地看着米卡,“现在,你的朋友暂时死不了了,另一个朋友也安全了。那么……你还想报仇吗?”
米卡正在咀嚼的动作猛地一滞。
仇恨,那团被食物和暂时的安宁所掩盖的火焰,再次从他心底腾地一下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