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一股混合了酒气、汗臭和更多无法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卡琳让格里夫和伊利丝守在门外,自己则带着亚敏和安走了进去。
酒馆内的光线比安想象的还要昏暗。墙壁上挂着巨大的、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渔网,网上点缀着一些发光的、扭曲的深海鱼骨。天花板上悬挂的不是吊灯,而是几个巨大的玻璃罐,罐里浸泡着不知名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海洋生物标本,它们那半透明的身体和无数柔软的触须,在浑浊的液体中缓缓飘动,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看?e*书×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近壁炉的地方,有一个用磨得光滑的大型鱼骨和一些褪色的女性化小巧贝壳、海螺装饰起来的旧摆件,那是一个女人,站在一条鲸鱼的背上,动作像是在唱歌,像一个被遗忘的、属于某个女人的梦。与整个酒馆粗犷、暴戾的风格格格不入。
卡琳一行的进入,让酒馆内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十双混杂着警惕、审视和麻木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她们。
她们注意到,这里的酒客,大多穿着与码头工人类似的、用厚重材料拼接而成的怪异服装,关节处是锈蚀的金属件,仿佛一套套简陋的个人潜水服,这种怪异的服装,背后还挂着一个随着呼吸鼓动的大型鱼鳔。即使在室内,他们也很少脱下头罩或面罩,只是将其拉开,露出被酒精熏得发红的脸和颓丧的眼神。
卡琳无视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
“你好,我们想找‘海星号’的人。”卡琳的声音平静,但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
吧台后的独眼男人放下手中的木杯,舌头舔了舔皴裂的嘴唇,用那只独眼上下打量着她们,声音沙哑:“外地来的?找他们干什么?”
“我们想找船长‘疯岩’。从船坞听说他可能在这”卡琳回答。
“哼,”独眼酒保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朝角落一张桌子扬了扬下巴。
那张桌子旁,几个同样穿着怪异服装的男人正无精打采地喝着闷酒,桌上散落着几枚锈蚀的铜币。他们就是卡琳要找的人。
卡琳带着亚敏和安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摘下已经泛着墨绿的黄铜头盔,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消极:“又来一波……你们是船坞派来的吧?别费劲了,我们一分钱也没有。那老家伙把我们扔在这儿,自己跑了,工钱都没结,你们该去找他,不是找我们。”
卡琳在他对面坐下,亚敏和安则站在她身后。
“你是,船上的水手吗?我们不是来催账的。我们有事想请他帮忙,急事。”
男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是,但我不知道,帮不上。”
卡琳说,“那,我想问几个问题。关于疯岩船长,他的家人,或者他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听到这话,那几个船员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家人?”另一个瘦高的水手灌了一口酒,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们只知道他无儿无女,也不像我们这些烂人,去码头的‘欢乐屋’找乐子。他就是个守着那艘破船过日子的老顽固。”
卡琳正要继续追问,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到安正仰着小脸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带着令人心碎的怯弱。
安没有看那些水手,而是看着卡琳,用带着哭腔的、只有这张桌子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姐姐……我们……我们不找了,好不好?我不想找爸爸了……他也像这些叔叔一样,是水手,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像船长一样,不要我了……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很轻,充满了孩童的天真与委屈,以及对被抛弃的恐惧。
卡琳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安的意图。她惊讶于这个孩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如何用自己最无害的武器来博取同情。
果然,那几个原本还满脸不屑和麻木的水手,在听到安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壮汉,他看着安,那双凶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想起了某个同样流落在外的孩子,或许只是被这份纯粹的悲伤所触动。
酒馆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喀啦……叮……喀啦……”
挂在门楣上、墙壁上、甚至吧台后的那些骨质和贝壳风铃,被风吹动,发出了一阵毫无规律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