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补充道,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近乎撒娇的依赖:
“我和哥哥……妈妈……都想打羽毛球……我们都想!”
“我们都想!”
这声“我们都想”,尤其是把“哥哥”和“妈妈”都拉下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和依赖,瞬间击穿了钱家所有人的心防。
钱钰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财经新闻,看着儿子这副可怜兮兮又充满渴望的样子,立刻大声应道:“打!必须打!现在就去!全家都去!裴音,快!收拾东西!三一,别看了,换运动服去!” 他一边说,一边心疼地摸着儿子汗湿冰凉的额头,“砚砚乖,不学了,咱打球去!出出汗就好了!”
裴音把温水塞进钱砚修手里,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好,打球去,放松放松,弦绷太紧了会断的。” 她温柔地抚开儿子额前汗湿的碎发。
钱三一己经默默起身,清冷的目光在弟弟赤着的脚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快步上楼,言简意赅:“我去拿球拍和你的鞋。”
钱砚修捧着温热的杯子,感受着父母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哥哥沉默却迅速的行动。那股将他逼到崩溃边缘的灼热和胀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关爱洪流冲刷掉了一些。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他靠在父亲宽厚的怀里,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湿意,身体却不再那么紧绷地颤抖了。
书房里那堆冰冷的书籍和写满狠厉字迹的稿纸,被暂时遗忘在冷白的灯光下。
此刻,他只想抓住这温暖的浮木,逃离那片几乎将他吞噬的、名为“读烂”的苦海。
半小时后,城西某高端羽毛球馆。
钱砚修己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脚上是那双象征着伤愈和成长的新耐克鞋。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那种崩溃的涣散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疲惫的、却努力想融入家庭活动的温和。
钱钰锟和裴音在隔壁场地打起了养生球,笑声不断。钱砚修则和钱三一在另一个场地。
钱三一发球,动作标准而冷冽,带着理科生特有的精准。羽毛球化作一道白影,首逼钱砚修的后场角落。
钱砚修脚步还有些虚浮,反应慢了半拍,他奋力向后跃起,挥拍!
“啪!”
球拍擦着羽毛球的边缘掠过,球软绵绵地落在了界内,但毫无威胁。
“哥……我没力气了……” 钱砚修撑着膝盖喘息,额头上又冒出了虚汗,对着网对面如山岳般沉稳的哥哥,下意识地又带上了那点软糯的语调。
钱三一沉默地看着弟弟有些摇晃的身影,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捡起球。
下一个球,钱三一依旧发得精准,但落点却极其“友好”——一个速度不快、高度适中、正好落在钱砚修最舒服的正手位。
钱砚修一愣,下意识地挥拍。
“啪!” 这一次,球稳稳地打了回去,虽然力道不大,但线路清晰。
钱三一没有扣杀,只是轻轻地将球挡了回来,依旧落点舒适。
一来一回,节奏舒缓。
汗水顺着钱砚修的额角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他不再需要拼命奔跑,不再需要调动濒临崩溃的大脑去计算落点和策略。他只是机械地、放松地挥动着球拍,感受着每一次击球时,球拍传递到手臂的轻微震动,感受着汗水浸透运动衫的黏腻感,感受着肺部吸入又呼出的、带着塑胶场地味道的空气。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高强度运动后产生的内啡肽和这舒缓、默契的击球节奏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松弛下来。那种大脑快要“炸裂”的灼痛感,似乎也在汗水淋漓中,被慢慢蒸腾、稀释。
他看向网对面沉默却配合的哥哥,又转头看向隔壁场地笑容满面的父母,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属于家庭的温暖和安全感,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注入他几乎干涸的心田。
智者不入爱河?
此刻,他只想溺毙在这片名为“家”的温暖港湾里。
至于书……明天再读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