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转身对红梅道:
“红梅,你先招呼着,给他倒碗热乎水喝,暖暖身子。我下去窖里拿点东西就上来。”
说着,他便走到院子,进入菜窖,里面传来轻微的翻动声息。
大约过了两口烟的工夫,他从下面爬上来,手里多了一根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他走到吕强跟前,把那油纸包递过去:
“强子,今儿个多亏你了,这是俺进山弄到的一根虎骨,你拿回去泡酒补身子都成,可别跟哥客气,收下!”
吕强正在喝张小芳刚给倒的烫嘴开水,一听是虎骨,眼睛都首了。
他立刻放下搪瓷杯子,小心翼翼地接过油纸包。
那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骨骼特有的粗砺感,还隐约能嗅到一股独特的山野气息。
他咧开嘴,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立刻堆满了惊喜和感激的笑容,心想撒哥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份情他记下了。
也不再客套,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撒大斌的肩膀:
“哎哟我的撒哥!你这可太够意思了!这玩意儿可是宝贝!我跑一年车也未必能弄来这东西,嘿嘿嘿……那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啥事儿,你尽管吭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他乐呵呵地将虎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仿佛揣了个狗头金。
众人送吕强出门。
“路滑,开慢点。”
“放心吧撒哥,老司机了。”
他再次发动了吉普车,车轮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深辙,熟练地调了个头。
两道雪亮的黄光撕开逐渐浓稠的夜空,带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林海雪夜之中。
目送那BJ212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撒大斌和红梅站在门口,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气。
撒大斌跺了跺脚,正想拉着红梅进屋暖和,张小芳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俩。
她手里端着那碗白面活好的浆子,笑呵呵地对红梅说:
“闺女,你拿这浆子,把春联贴上!福字让红棉贴!”
赵红棉一听,立刻凑上前,小脸上满是兴奋。
张小芳把那沓红彤彤的春联塞给红梅拿着,自己则拿起那张大大的“福”字,递向红棉。
“这春联和福字啊,是今儿一早从林场商店买的。别看商店东西不全乎,可这年画春联倒是常年有货,听说是十年前压箱底的呢,不过颜色还新着!”张小芳笑着介绍道。
赵红棉接过那个斗大的“福”字,那“福”字是用大红纸裁的,纸面有些泛黄,但大红的底色依然醒目,福字图案印得规规整整。
她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胳膊,小心翼翼地将‘福’字的上缘对准门板的中心线,正要往门上按,突然“哎呀”一声,指着“福”字,歪着脑袋纳闷地问:
“妈呀,这‘福’字你咋给倒过来了?这贴上去,字不就头朝下了嘛!”
张小芳被她逗乐了,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笑道:
“你个傻丫头,这‘福’字啊,就是要倒着贴,这叫‘福到了’,‘福倒了’,明白不?是盼着好福气进咱们家门呢!”
“哦!‘福到了’!俺懂啦!”
赵红棉恍然大悟,小脸上笑开了花,喜滋滋地把那个倒着的“福”字端端正正地按在了门板中央,还用小手使劲儿按了按,生怕它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