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甸的，但心里却异常清醒——这只是一场仪式。

合影结束。

主持会议的书记回到麦克风前：

“同志们！我们的‘五一’表彰大会到此圆满结束！感谢各位领导莅临指导，感谢全体职工代表的参加！接下来，请大家放松心情，欣赏电影！”

台上几位领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撒大斌和其他几位劳模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下主席台。

坐回钱主任旁边的位置时，只听“啪”一声，身后的小二层阁楼的放映窗口亮起一道光柱，划破昏暗，精准地打在银幕上。

黑底白字的片名伴随轻快的音乐跳了出来。

瞬间，台下嗡嗡的交谈声低了下去，几百双眼睛都望向了前方那片亮起来的幕布。

灯光彻底暗了下去。

光线彻底暗了下去，会场里一片漆黑，只有放映机那道粗大的光束里，无数细小的灰尘清晰可见，在空中欢快地翻飞着。

银幕上，“常春电影制片厂”的红色宋体字和闪亮的五角星厂标清晰地跳了出来。

接着，激昂又带着几分江湖气的序曲骤然响起，片名《红牡丹》三个大字随之跃入眼帘。

银幕上，姜黎黎饰演的红牡丹骑着骏马，英姿飒爽。

她身世坎坷，在江湖卖艺，遭遇欺凌与离别，也收获了情谊。

会场里，随着红牡丹精彩的马术表演和快意恩仇的情节展开，观众席上不时发出惊叹和议论。

当红牡丹被迫卖艺还债、强颜欢笑时，那首即将传唱全国的《牡丹之歌》响彻礼堂：

“啊~啊……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啊……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

蒋大维此刻正值韶华，他那清亮且极具穿透力的歌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原本嗡嗡作响的会场几乎立刻平息下来，连偶尔响起的嗑瓜子声也戛然而止。

在彻底的黑暗中，唯有那饱含深情、赞颂坚韧的旋律，在巨大的礼堂中久久回荡。

撒大斌身边的钱主任也听得入了迷，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由衷地低叹：

“嘿，这歌……唱得是真好啊！扎心窝子！”

撒大斌眼睛望着银幕，轻轻“嗯”了一声。

作为重生者，这部电影的剧情对他并无新奇，但这首歌，此时听来，让他心头有些触动，思绪飘向了前世那些被压抑的岁月。

两个小时后，电影落幕，银幕变暗。

“啪！”会场顶棚几盏大吊灯猛地亮起，刺得人眼前一花。

椅腿摩擦水泥地的“吱嘎”声、打哈欠的“啊哈”声、穿鞋的“窸窣”声，还有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塞满了巨大的礼堂。

钱主任拍了下大腿站起：

“走，大斌！正戏在后头！”

撒大斌利落地把镶金边的硬壳奖状一卷。

那枚沉甸甸、冰凉的银质“五一”奖章顺手塞进棉袄内兜。

两人随着散场的人流，肩膀挨着肩膀，好不容易才挤出俱乐部那两扇厚重的红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