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发紧。
“家里……就辛苦你了。”
推开家门,清晨凛冽的雾气夹杂着草木的湿气扑面而来。
赵红梅执意要送他到小火车站台。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露水打湿、泥泞不堪的小路,默默走向林场边缘那个简陋的站台。
薄雾中,那列油漆剥落、锈迹斑斑的森铁小火车,像一条疲惫不堪的钢铁长虫,静静卧在同样锈蚀的铁轨上。
蒸汽机车的车头不时嘶嘶地喷吐着稀薄的白汽。
搬道房前面己经稀稀拉拉站了些早起的乘客——
有穿着劳动布工装的工人,也有挎着柳条筐、背着麻袋,装着山野菜、干蘑菇、野兔皮,想去山下的林场家属。
看到一身崭新迷彩服、身姿挺拔的撒大斌过来,不少人下意识地点头致意,眼神里混合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这年头的迷彩服,还不是后世农民工的劳保服。
撒大斌朝妻子用力挥了挥手,转身踏上咣当作响的踏板,钻进了煤烟味、汗味混杂的车厢。
双峰是始发站,人不多。
他找到一个靠窗的、掉了漆的硬木条凳坐下。
赵红梅孤零零地站在冰冷潮湿的水泥站台上,晨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双手插在旧棉袄袖筒里,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靠窗的身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小火车呜——!地发出一声嘶哑悠长的汽笛,车头猛地喷出大股浓密的白色蒸汽,瞬间将小半个站台吞没。
紧接着,车身剧烈地哐当哐当抖动起来,连接处的铁钩碰撞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车轮缓慢而沉重地开始转动,碾压着湿漉漉的铁轨接缝,发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的哐哧哐哧声。
小火车一点点加速,喘息着,摇晃着,倔强地冲开晨雾,最终消失在被山峦和浓雾吞噬的蜿蜒铁轨尽头。
赵红梅的脚步不自觉地跟着移动了两步,踩在湿滑的枕木碎石上,身子晃了晃才站稳。
她又在原地站了很久,首到车轮声彻底消失在远山之中,才慢慢转过身。
踩着露水更重、更加泥泞的小路,往那个升起袅袅炊烟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