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死里打啊！还有丽萍！丽萍也被他打了！”

办公室门再次被猛地推开，郑丽萍捂着脸，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

她左脸肿得老高，头发散乱，精心打扮的衣服也蹭脏了，一进门就扑到郑知贤桌边，带着哭腔尖叫：

“爸！你要给我做主啊！撒大斌他……他不是人！他打我！你看我的脸！明天我怎么去学校见人啊！”

郑知贤看到女儿这副惨状，瞳孔猛地一缩，压在桌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但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卫东！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撒大斌他凭什么打你们？！”

郑卫东见父亲被妹妹的伤刺激到了，立刻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就在丹江！我和丽萍逛步行街，撞见那傻大憨显摆他买的洋货！他仗着傍上了宋大川，兜里有俩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俩就说了他两句，让他别忘了是谁把他养大的！他倒好，张嘴就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郑卫东猛地指向妹妹，又指向自己肿胀的脸，唾沫星子横飞：

“他骂您是寄生虫！骂我妈是吸血鬼！说咱家这些年全靠他在林场当牛做马才没饿死！说您除了会吹牛逼瞎许愿，屁活都不会干！说我们兄妹就是您生的俩废物！……丽萍气不过回了一句，他抬手就扇她！我上去拦，他连我一块儿打！宋大川就在旁边看着，还帮腔！爸！他这是当众把咱老郑家的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啊！”

“寄生虫？！”郑知贤霍地站起，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骇人的酱紫，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心底最隐秘也最敏感的疮疤。

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阴冷潮湿的牛棚，周围全是鄙夷和嘲弄的眼神，‘臭老九’、‘寄生虫’的骂声像蛆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猛地一晃，眼前的景象才重新聚焦回办公室里儿子和女儿那两张又哭又闹的脸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郑卫东：

“他……他真这么说的？！”

郑丽萍在一旁捂着脸，哭得更大声，抽抽噎噎地帮腔：

“爸！他就是这么骂的！骂得可难听了！他还说……说他的钱来得光明正大，不用像您这样靠给首长卖惨才爬上的位子！说您……您离了他啥也不是！爸！他哪来那么多钱？不是偷的就是投机倒把搞来的！买那些冰箱录音机，都是资本主义的毒草！他还敢打国家干部！他就是个坏透了的反动分子！”

郑知贤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珠里，刚才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郑卫东兄妹俩都感到害怕的、狼一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