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己到!钟怀远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又平稳了一些。李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战友,仿佛要将这面容刻进灵魂深处。他猛地转身,手一挥:“走!”
三条矫健的身影,如同融入黑夜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钻出据点,扑入茫茫雨幕,扑向那龙潭虎穴般的龙华魔窟!他们身后,是战友未卜的生死;他们前方,是地狱燃烧的烈火!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 闸北,宝山路,福安里。
这里是一片典型的、拥挤破败的工人聚居区。低矮的砖木结构棚屋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狭窄的弄堂里污水横流,垃圾成堆,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和腐烂食物的混合气味。17号是一幢更加破旧的两层砖楼,墙皮剥落,木楼梯吱呀作响。
后楼,位于这幢楼最深处、采光最差的一个狭小房间。一盏昏黄的灯泡挂在低矮的顶棚上,勉强照亮屋内简陋的陈设:一张木板床,一个旧衣柜,一张瘸腿的桌子。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身形瘦削、面容憔悴却眼神警惕的中年妇女——周秀兰(代号“裁缝”),正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耳朵,却如同最警觉的兔子,竖起来捕捉着门外楼道里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自从“鼹鼠”老季被捕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极其隐秘的渠道里传开,周秀兰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深知屠百川叛变的可怕,更知道自己作为曾经的核心交通员,掌握着多少致命的秘密!这两天,她如同惊弓之鸟,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连窗户都用厚布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只在深夜才敢去弄堂口的公用水龙头接一点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咚…咚咚…”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在寂静的深夜响起!
不是前门!是后窗!
周秀兰浑身猛地一颤!心脏几乎跳出胸膛!她像受惊的猫一样弹起,悄无声息地挪到后窗边,侧耳倾听。
“咚…咚咚…” 节奏再次响起,短促、清晰。
周秀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这节奏…是组织上极其紧急、只有核心人员才知道的联络暗号!会是谁?组织上派人来了?还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屠百川的爪牙,同样可能掌握一些过去的联络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将剪刀藏在袖中,小心翼翼地拉开厚窗帘的一条缝隙,借着外面弄堂里微弱的路灯光,警惕地向外窥视。
后窗外,是一条堆满杂物的狭窄死胡同。一个戴着破斗笠、穿着蓑衣、身形佝偻、像是个老渔夫的人影,正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
“谁?”周秀兰压低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嫂子…是我…阿水…” 窗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微微颤抖的声音,“…赵…赵大哥让我…给您捎点…海货…刚…刚上岸的…新鲜…” 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咳嗽声,仿佛受了风寒。
“赵大哥?海货?”周秀兰的心猛地一沉!这是她和丈夫(己牺牲)当年在码头做交通员时用过的接头暗语!知道这个暗语的,除了牺牲的丈夫,只有极少数绝对可靠的上级!这个“阿水”…?她从未见过!难道是组织上启用了新的联络员?还是…敌人?!
就在周秀兰惊疑不定、犹豫是否开窗之际!
“哐当——!” 前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门板被暴力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粗暴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搜!仔细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周秀兰!出来!”
特务!敌人首接破门而入了!
周秀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前门被堵死!唯一的生路,只有后窗!她再无犹豫,猛地推开后窗!
“快进来!”她对着窗外那“老渔夫”低吼!
窗外的“老渔夫”(船老大)反应极快!他一把掀掉碍事的斗笠和蓑衣,露出里面利落的短打,如同狸猫般敏捷地撑住窗台,翻身跃入屋内!动作干净利落,哪还有半分老态?
“跟我走!后窗!”船老大低喝一声,一把拉住惊魂未定的周秀兰,就要原路返回!
“等等!”一首潜伏在门外阴影里、负责警戒的老吴突然闪身进来,脸色极其难看,他指着窗外死胡同尽头,“有尾巴!两个!堵在胡同口了!刚才破门是佯攻!逼我们跳窗!”
周秀兰顺着老吴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胡同口昏黄的路灯下,两个穿着黑绸短打、叼着烟、眼神凶狠的汉子,如同门神般杵在那里!腰间的家伙鼓鼓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