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船坞水下的方向厉声嘶吼!声音在枪声和风声中显得声嘶力竭!任务己经完成!水下入口的真相己探明!现在必须活着把情报带回去!
水线旁,阿炳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心,沉到了冰点!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完成任务的执念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同秤砣般向下一沉,再次没入那冰冷粘稠、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污水中!他没有沿着来时的排污沟撤退——那里必然会被封锁!他选择了一条更凶险、却可能出其不意的水路——顺着船坞水下的基石,朝着黄浦江主流的深水方向潜去!那里水流湍急,暗流汹涌,却是唯一的生路!
水下是绝对的黑暗和浑浊。阿炳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在滑腻的石壁和纠缠的水草中奋力潜行。刺鼻的污水灌入鼻腔,带来火辣辣的灼痛。肺部像要炸开!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向下游!潜入深水!利用江流的掩护!
岸上,战斗瞬间白热化!
老周从石坑里探出头,眼中凶光爆射!他拔出咬在嘴里的锯齿攮子,又摸出一颗土制“掌心雷”,拔掉保险销,看准疤脸和猴子包抄过来的方向,用尽全力甩了过去!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火光夹杂着浓烟和碎石猛地爆开!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冲在前面的猴子惨叫一声,被气浪掀翻在地!疤脸也被震得头晕眼花,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走!快走!”老周朝着李岸和小马的方向狂吼,自己却如同疯虎般,迎着被炸懵的疤脸和猴子冲了过去!他要为李岸和小马争取最后一丝撤退的时间!手中的锯齿攮子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扎向离他最近的疤脸!他要用自己的命,拖住追兵!
“老周!”李岸目眦欲裂!但他知道,此刻犹豫,所有人都会葬送在这里!他一把抓住身边被爆炸震得有些发懵的小马,“走!跟我来!” 他不再恋战,手中的鲁格手枪朝着破墙后再次冒头的老特务连开几枪将其逼退,然后拽着小马,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闪电,朝着与船坞、与老周相反的方向——那片污水横流、迷宫般的废弃厂区深处亡命狂奔!身后,是疤脸和老周惨烈的搏斗嘶吼声、老特务气急败坏的枪声和猴子痛苦的呻吟!
冰冷的污水深处,阿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意识开始模糊,手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永远沉在这黑暗地狱时,一股强大的暗流猛地裹住了他!是黄浦江的主航道水流!他心中一喜,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放松身体,不再对抗,任由那汹涌的暗流卷着他,如同漂浮的朽木,朝着下游急速冲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模糊地感觉到身体似乎撞开了一丛浓密的水草,被卷入一个更加幽深、水流稍缓的所在……
岸上,废弃厂区深处。李岸拖着小马,在倒塌的钢架、巨大的锈蚀反应釜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间亡命穿梭!身后,老特务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金属上溅起点点火星!小马脸色惨白,腿肚子发软,全凭李岸拽着才没摔倒。
“分开走!城隍庙老地方汇合!”李岸猛地将小马推向一条堆满油桶的狭窄岔道,自己则朝着另一个方向,故意弄出更大的声响狂奔而去!
老特务果然被李岸吸引,紧追而去!小马趁机缩在油桶后,大口喘着粗气,眼泪混合着冷汗流下,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和老特务愤怒的咆哮,随即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江水中。
“哗啦……”
一个覆盖着厚厚浮萍和垃圾的浑浊水面猛地破开!阿炳的头颅如同水鬼般冒了出来!他贪婪地、无声地大口呼吸着带着腥味的空气!剧烈的咳嗽被他死死压在喉咙里。他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个远离“三号码头”、靠近主航道的一处废弃小趸船下方。趸船巨大的阴影和浓密的水草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他挣扎着爬上趸船湿滑腐朽的甲板,瘫倒在冰冷的木板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浑身裹满散发着恶臭的污泥,冷得瑟瑟发抖。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他摸了摸后腰,那把用油布包裹的掌心雷还在!更重要的是,那关乎水下入口真相的情报,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子里!他活下来了!任务完成了!
远处,烂泥渡方向,隐约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响和警笛的嘶鸣,最终归于沉寂。那死寂,比枪声更令人心悸。阿炳知道,老周……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挣扎着爬起身,辨明方向,像一具从地狱爬回人间的行尸走肉,踉踉跄跄地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再次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仓库夹层里那盏昏黄的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