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咽了下去。喉结滚动，带走了一切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默抬起头。隔间墙壁上挂着一面布满水渍和裂纹的模糊镜子。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脸色苍白，额发被冷汗黏在鬓角，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他静静地与镜中的自己对望着。

几秒钟后，那眼中的疲惫和惊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冷酷的沉静和坚毅。如同被投入熔炉反复锻打、又在冰水中骤然淬火的精钢，所有的杂质和软弱都被剔除，只剩下最纯粹、最锋利的本质！

他伸出手，对着模糊的镜面，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微微凌乱的衣领。动作平稳，手指没有丝毫颤抖。他抚平了长衫上因刚才“踉跄”和“病痛”而产生的褶皱，重新戴正了那顶半旧的鸭舌帽。

镜中人的眼神，己彻底蜕变。疲惫犹在，却掩不住那如同寒星般锐利的光芒；惊惧己散，沉淀下的是磐石般的意志和洞察秋毫的冷静。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将使命融入骨髓的眼神。淬火己成，利刃开锋！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双属于“陈默”的眼睛，再无犹豫，猛地拉开隔间门栓。

厕所外，茶楼的喧嚣声浪再次涌入。巡捕的呵斥声似乎己经转移到了别处。陈默调整呼吸，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因“胃痛”而略显苍白的病容，步履“虚弱”却坚定地走出了厕所，穿过弥漫着食物气息的后厨通道，推开那扇油腻的后门，重新汇入霞飞路午后的人流之中。

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己无所畏惧。袖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型纸团的触感，胃部的隐痛提醒着他现实的处境，而李岸那十一个字的指令，如同燃烧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照亮了前路，也点燃了更汹涌的战意。

情报己出，警报暂解。然，龙潭更深，虎穴更险。“灰蛇”潜踪，“清乡”在即！茶楼密语，乾坤未定！新的风暴，己在黄浦江畔的阴云中，酝酿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