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气味浓烈”,“雅致清和,不夺墨韵书香”……这几个关键词在白景脑中反复盘旋、碰撞。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投向那筐翠绿鲜嫩、挂着水珠的豆角,又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绿豆清心解暑的本性,看到了新鲜荷叶舒展的脉络,看到了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清晰而笃定地给出方案:“您看这样可好?主点心定为两样,皆以‘夏荷’为魂,素净为本。
她伸出一根手指:“其一,荷叶绿豆糕。”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飞快完善细节,“取上等绿豆,精心研磨成极细粉,取其性凉、解暑之意。以清晨采摘、带着露珠的新鲜嫩荷叶,榨取清汁,以此汁调和绿豆粉,蒸制成糕。糕体模印成小巧玲珑的荷叶形状,边缘微卷,叶脉清晰。成品色泽当如初生嫩叶,碧绿清透,望之生凉。入口清甜细腻,豆香中萦绕淡淡荷香,消暑解腻,形神兼备。”
接着,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荷花酥。”
她双手比划着,“以精细面粉揉制水油皮和油酥,层层叠叠,擀压折叠,制成薄如蝉翼、可开千层的酥皮。将酥皮巧手塑形,或成含苞待放的荷蕾,或作初绽娇羞的花朵,形态务必逼真精巧。内馅裹以炒制得宜的素莲蓉或细豆沙,取其清甜雅致。入温油慢炸,火候需精准掌控,炸至层层花瓣分明舒展,色泽金黄或微粉,如真花初放。关键在沥油彻底,确保外皮酥松化渣,入口即碎,内馅温润清甜,毫无油腻拖沓之感。取其形似荷花,精巧雅致,令人见之忘俗。”
陈夫子捻着颔下几缕胡须,目光随着白景的描述而游移,显然在脑中细细勾勒着这两样点心的模样。
“荷叶绿豆糕,取其性凉、色碧、形肖;荷花酥,重在形似精巧,内馅素净清甜……”
他低声沉吟着,反复咀嚼这两个名字及其背后的意蕴。
片刻,他抬眼看向白景,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一个关键点:“构思倒也别致。只是……白老板,那荷花酥乃是油炸之物,纵使沥油,终难免带些油气。文会之上,学子们或执笔,或捧卷,若沾染了油星……”
白景心中早有预案,闻言答道:“夫子所虑极是,晚辈已有计较。
其一,选用上等纯净素油,本身气味极淡,炸后更易散去;
其二,严格控制油温,过高则焦糊生苦,过低则吸油过多,务必恰到好处,炸透即起,保证酥皮迅速定型,孔隙张开,油分不易渗入内里;
其三,出锅后立刻置于多层吸油纸上,反复轻压,务必吸尽浮油;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点心份量小巧玲珑,仅作茶席点缀、略解诗思之用,每人不过一两块,浅尝辄止,绝无多食油腻之虞。
如此,呈上的荷花酥,外皮酥松如雪,落口消融,内馅清甜爽净,绝不喧宾夺主,污染半分书卷墨香。”
白景的回答条理清晰,考虑周全,尤其是对“去油”和“份量”的解决方法,完美解除陈夫子的顾虑。
他严肃的面容终于缓缓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微微颔首:“思虑周详,形、意、味三者皆合‘夏荷’清韵,更兼素净雅致。甚好,甚好!就依此准备。”
他神色一正,再次强调:“十日后巳时前,请务必将点心送至书院濯缨池畔的‘听雨轩’。书院乃清静重地,食材务必新鲜洁净,所用器具亦需再三清理,人手更要精干得力,切莫忙中出错,失了体统。”
白景一一应下,又将要求重复一遍,与陈夫子再三确认无误后,陈夫子方才恢复了往日和煦的姿态。
“非老夫严苛,往年一贯是城中老字号负责,此次我力荐你,方才改了店铺。”说到这里,他微微笑道,“也多亏了上次带回去的那道琉璃果子,形、色、味俱全,远胜那多年不变的老字号。”
又问:“怎么这次不用那琉璃果子?”
白景道:“那道点心若要形神具备,需得单独盛放,百余人便得上百盘,放在文会中,太过张扬,有失中庸之道。”
陈夫子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既然一切都已明了,他也不再多留,对白景略一颔首,便转身撩开门帘,青衫身影很快消失在食肆前堂的光影里。
直到陈夫子的脚步声远去,草儿才“呼”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气,拍着胸口凑到白景身边,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又紧张的光芒:“老板!书院文会!天爷呀,我们闻香来也能接到这么大场面的活了?荷花酥……听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