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毕竟这么多年这样劝和的话她听了不少,她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她已经熟悉。
“是我妈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盛如夏只这么问。
“我和你妈妈都想见见他,正式一点。”周景胜说到这儿又顿了顿,盛如夏没应声,耐心等他。
“夏夏,我们是真心希望你好,只是你妈妈的方法不太对。”
盛如夏很轻地嗯了一声,“我会考虑。”
周景胜没再多说什么,挂断电话的前一秒,盛如夏出声喊他:“周叔叔。”
周景胜应了一声,心里又开始没底。
但盛如夏却只说:“这么多年很谢谢您,说句实在的,您比我亲爸做的还要多,我很感激,我也知道您多半是爱屋及乌,但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估计也就这样了,她不喜欢我,我知道,这里面的原因这么多年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不少,她跟他没感情,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这种关系下的产物......”盛如夏声音颤了颤,嗓子那里阵阵酸涩向上涌,她缓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见面的事我会认真考虑,你们注意身体。”
周景胜愣了很久,才磕磕巴巴地说:“好好好,我和你妈等你消息。”
“嗯。”
电话挂断,盛如夏抬手擦了擦刚才眼角溢出的眼泪,仰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的乌云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中慢慢消散。
“饭已经好了,要现在吃吗?”
盛如夏转头看他,他身上还系着做饭的围裙,配上那张成熟帅气的脸违和中又掺着一点别的什么,盛如夏对他笑笑,走过去,帮他把身上那件围裙解下来,叠好递到他手上,“蒋大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不好吃还要盛医生品尝之后再定论。”蒋牧星一脸认真地口吻,像是在故意配合她。
盛如夏颇有意味地哦了一声,“这么严谨?”
话说完,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
见面的时间最终敲定在距离新年的前一周左右。
盛如夏那天和蒋牧星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多惊讶,盛如夏疑问了句,他便回她说:“总是要见的。”就好像她见他父母的那天。
但实际上,蒋牧星只是表面平静,一连几天他都为即将到来的见面而忐忑,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实际上,在他把糖当成盐的那一刻就已经露出破绽了。
“蒋牧星,你该不会是在紧张?”盛如夏起身倒了一大杯水,被刚才那一口菜腻到了,说话声音都有种被黏在一起的浓稠感。
蒋牧星原本还想嘴硬,但喝完水的盛如夏已经走过来,几乎是跳到他面前根本不给他继续假装的机会。
“是,我很紧张。”他无奈承认。
盛如夏伸手抱住他的腰,仰起头,“你和我妈上次见过了,应该大概对她有些了解,至于周叔叔,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说完,顿了顿,眼眸低垂着在想什么,“其实我妈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她的好不对我而已,而且,我只希望这顿饭能够安稳吃完。”
蒋牧星回抱住她,手掌在她腰那里轻拍了拍,“会的。”
回家的路上,盛如夏心里开始不安,这种紧张的感觉从出发的头一天晚上开始,她没怎么睡好,母亲的性格她最了解,有种坠在深渊的空落感,往前一步还是往后一步很难选择,这么多年,无论盛芳用什么样的话说她骂她她都已经习惯到当作耳旁风,虽然还是会难受的,但她不能想象到如果母亲用同样的话去说蒋牧星,又会是什么样,想到这儿,她甚至有点后悔当时答应周叔叔见面,尽管她昨晚就已经给周景胜提前发了消息过去,但盛芳不是那种会看在任何人面子的性格。
与其说是担心这场见面不如说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在面对盛芳时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控,她长期因为不安而生出的勇气只够用来在两人产生冲突时保护自己,可她不知道这点微薄的勇敢能不能同样保护好蒋牧星,她只是害怕那些口不择言会伤害到他。
蒋牧星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把车里正在播放的音乐调小了些。
“哪里不舒服吗?”
盛如夏提了一口气压在胸口,偏头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显然是在酝酿要怎么说,但很快,她又如浑身泄气一般重重地呼了出来,然后把头转过去,继续盯着前面的路若有所思发呆。
瞧她不说话,蒋牧星已经七七八八猜到一点,继续耐心问:“在担心什么?”
盛如夏这才说:“担心好多。”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