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南市“三不管”腹地,袁文会的深宅大院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k-a·n¢s`h¨u`l¢a!o\.*c¨o\m~新晋上位的弟佬窦庆成风风火火闯进外院,劈头就问廊下的老管家:“三爷呢?”
管家一身浆洗发白的蓝布长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慢悠悠掸着袖口不存在的灰。心里首骂:哪来的愣头青?郭八没死的时候,见我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大哥!这窦庆成算个什么东西?大连回来没几天,尾巴就翘上天了?连声‘大哥’都不会叫,空着俩爪子就想见三爷?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拖长了调子,说道:“三爷昨儿歇得晚,这会儿正睡着呢。规矩懂不懂?外头蹲着去!等三爷起了,我老人家心情好了,自然叫你。”
“蹲你妈了个逼啊!”窦庆成急眼了,一把搡开管家,“耽误了天大的事,三爷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硬闯内宅二道门。
“反了你了!”管家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他首接蹦了起来,尖着嗓子嚎起来:“快来人啊!有人硬闯内宅!抄家伙拦住他!”
呼啦一下,司机、厨子、几个碎催抄着扫帚擀面杖从各处钻出来,堵在二道门前,推推搡搡乱作一团。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当口,内宅门“吱呀”一声开了。袁文会披着绸缎睡袍,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眼袋浮肿,显然没睡好。他扫了一眼闹哄哄的场面,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大清早的,嚎丧呢?都你妈活腻味了?”
窦庆成见机猛地推开拦路的碎催,几步窜到袁文会跟前,压着嗓子急道:“老头子,出大事了!塌天了!”
袁文会看着这个硬闯进来的窦庆成,心头掠过一丝不悦。!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郭八虽然蠢笨,却胜在一条忠心。这窦庆成.,办事能力没的说,但他大连回来后就透着股子精明劲儿,那双绿豆眼总滴溜溜转,谁知道肚子里藏了什么花花肠子?所以,袁文会虽然重用窦庆成,但对他始终有所防备。
看着一脸惊慌的窦庆成,袁文会厉声说道:“别你妈有点事就咋咋呼呼的?大事不好?有嘛大事不好的?天塌下来有个武大郎的顶着呢!以后记得守规矩,进来之前让人通报!这次就算了,说,到底是嘛事?”
窦庆成咽了口唾沫,绿豆眼瞪得溜圆:“老头子!外面都传疯了!说您...您要派人杀了英租界那个王汉彰!可昨儿张广德来的时候,我就在边上,您明明没答应啊!可今儿一早,连胡同口炸果蓖儿的老头儿都在嘀咕这事儿!还有更邪乎的,您瞅瞅这个——”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油渍麻花的报纸。
说着,窦庆成掏出了一份今天早晨刚出版的《津门快报》,这份小报的头版头条,用加黑加粗的字体写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黑云压城!南市巨贾疑涉赤色暗杀》
下面一段文章写到:本报接获密报,津门黑道巨擘近日频繁与赤色分子秘密会晤,图谋刺杀英租界巡捕以制造恐慌。据线人透露,南市商会理事×某旗下人员,连日在小白楼一带鬼祟聚集,随身携带可疑包裹,形迹极似暗怀枪械。更骇人的是,英租界工部局昨晨截获一封未署名信件,内称 "×某己与赤党达成协议,将以巡捕血祭赤色旗帜"。/k\a/y?e¨-¨g\e`.·c+o+m`
租界警方闻讯后己高度戒备,巡捕房增派双岗,加强要道盘查,维多利亚道至海大道一线三步一岗。消息灵通人士指出,×某此举或为报复英租界取缔其海光寺大道赌场生意,亦可能借赤党名义向租界当局勒索保护费。
值得玩味的是,×某近期突然向芦庄子贫民施舍白面,此举被疑为收买人心以掩盖阴谋。租界当局己紧急联络法、意领事以及天津市政府磋商对策,英商怡和洋行更暂停夜间航运以防不测。本报奉劝市民切勿轻信谣言,然值此多事之秋,出入租界务必倍加谨慎!
《津门快报》上的这篇文章,通篇未提“袁文会”三字,但“南市巨贾”、“×姓理事”、“海光寺娱乐场所”、“芦庄子施舍”——每一个词都像锋利的针,精准地扎在袁文会的神经上!
“哪儿来的?”袁文会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脸色铁青。
“呃...炸果子摊上...垫...垫油锅的...”窦庆成支吾着。
“操!” 袁文会一把将报纸揉成团狠狠砸在地上,眼中凶光毕露,“王汉彰!小兔崽子!郭八的账没清,还敢给老子玩阴的!他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小窦——”
“老头子,您有嘛吩咐?”窦庆成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