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什么?快去!"
段芝贵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传令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跑出去传达命令。
营地很快骚动起来。
士兵们沉默地排着队,将步枪、手枪、刺刀等武器堆放在空地上。
有人小声啜泣,更多人则是麻木地执行着命令。
军官们站在一旁,既不阻止也不鼓励,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当西平军的受降部队开进营地时,段芝贵突然整了整皱巴巴的将官制服,对杨宇霆说:
"我要见他们的统帅。"
杨宇霆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在西平军临时指挥部,杨百川正听取战报汇总,听说段芝贵求见,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他本以为这位奉军高层要商讨俘虏安置事宜,却不料——
"杨师长,本官是民国中央正式任命的镇安上将!"
段芝贵一进门就挺首腰板,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必须立即释放我!否则..."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否则大总统必定举全国之兵,将你们西平军夷为平地!"
指挥部内的参谋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百川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色厉内荏的“镇安上将”。
他的金丝眼镜缺了一条腿,用绳子勉强挂在耳朵上,笔挺的将官制服沾满泥渍,就连精心保养的山羊胡子也乱糟糟地打着结。
"呵呵..."
杨百川突然冷笑几声,"段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段芝贵面前:
"就凭袁世凯?那个连北洋军都指挥不动的'大总统'?"
段芝贵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还想争辩什么,杨百川却己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带下去!和其他俘虏一起看管。"
他特意加重了"俘虏"二字的读音。
两名高大的卫兵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段芝贵。
这位"镇安上将"顿时慌了神:"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上将!我是民国中央正式任命的镇安上将!我要见你们的统帅杨不凡!"
他的叫嚷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指挥部外。
杨百川摇摇头,对参谋们叹道:"奉军有这样的统帅,焉能不败?"
众人深以为然。
而此刻的俘虏营里,段芝贵正被推搡着走进一间普通营房,和其他奉军军官挤在一起。
没有单间,没有卫兵,更没有他想象中的"上将待遇"。
暮色中,这位短暂的"东北王"瘫坐在硬板床上,望着窗外的铁丝网,终于意识到联军彻底战败了!
……
正午的阳光照在吉黑联军众将士的头上,却驱不散他们心中的寒意!
吉黑联军的撤退比南线奉军更加仓促狼狈。
吉林督军孟恩远站在临时指挥部的马车旁,脸色铁青地催促着部队:
"快!再快些!"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中布满血丝。
黑龙江29师师长许兰州骑马奔来,军帽歪斜,满脸尘土:
"督军,辎重队拖慢了速度!要不要..."
"丢下!全丢下!"
孟恩远不等他说完就厉声打断,"保命要紧!"
他转身对传令兵吼道:"通知裴其勋,他的23师负责断后!"
吉林23师师长裴其勋接到命令时,正在组织士兵焚烧机密文件。
听闻要自己断后,这位老将苦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争辩。
他知道,这支溃败之师己经经不起任何内耗了。
队伍中一片混乱。
士兵们丢盔弃甲,有人甚至脱掉军装换上便服。
辎重车辆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珍贵的重炮陷在泥泞中无人理会。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却收效甚微。
"督军!西平军追上来了!"
侦察兵惊慌失措地报告。
孟恩远闻言浑身一颤,急忙爬上马车瞭望。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红警部队的行军扬尘。
于强率领的39师从东南方向斜插而来,张胜率领的41师则从西南方向包抄,就像两把锋利的钳子,正在缓缓合拢。
更可怕的是正南方,肖安国亲率的37师正以急行军速度向北推进。
三支红警部队的目标明确——乐山镇段的伊通河畔,那是吉黑联军撤退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