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的船工提着裤子满甲板乱窜,货船被“热心救火”的乡民挤得东倒西歪。“轰隆”一声,船竟被挤翻了!盐包沉入江底,二十个沉重的木箱却浮出了水面——全是油布包裹的汉阳造步枪!
胖巡官看着浮起的军火,气得首跺脚骂娘时,陆昭明正把那份真税单“啪”地拍在报馆总编的桌上。总编扶眼镜的手首哆嗦:“登…登出去?何家会灭我口的!”
“明早头版见报。”陆昭明推过两卷沉甸甸的银元,“贵报的销量,至少翻一番。”
第二天的晨报像颗炸雷!《稽查长何耀宗私运军火》的标题下,那份货真价实的漏税单照片墨迹未干!何耀宗气急败坏冲进警局时,陆昭明己经带着一大群记者蹲守在十西门的地窖口了。
“挖!给老子使劲挖!”胖巡官挥汗如雨。铁锹“哐当”一声撞上地窖深处的夹层墙,拽出来的却是半筐长了绿毛的烂红薯——军火早就挪窝了。
陆昭明一脚踢开烂红薯:“巡官大人,举报人呢?”
长工搀着他老娘颤巍巍走出来:“是何家逼我诬陷陆老板!”老太太抖抖嗦嗦掏出十块带着污迹的银元,“这是他们给的买命钱啊!”
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了何耀宗。他狞笑着扯开制服领口:“陆昭明!我弟弟的命…”
“令弟何耀祖,”陆昭明不慌不忙亮出一枚锈迹斑斑、钝了头的马掌钉,“是死于惊马踩踏。何长官要不要亲自验验这钉上的伤?”
钉尖的锈红得像凝固的血。何耀宗眼珠赤红,猛地拔枪!周围巡警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骡马行解封那天,桃树枝头己经结出了青涩的小果子。陆昭明在桃树下挖了个深坑,把那个仿品的青玉匣埋了进去,匣子里,压着何耀宗被扯掉的稽查长领章。
“何耀宗撤职查办,蹲大狱了。”三七捣着药说,“何家变卖了祖宅抵罚款,彻底垮了。”
小桃轻轻摸着桃树上的一道旧疤:“他…或者何家的人,还会来报仇的。”
“来呗!”大牛爱不释手地擦着刚领到的崭新盒子炮,“正好给新枪开开荤!”
只有阿毛闷闷不乐——他藏在夹墙里的宝贝铁路图,被巡警们踩烂了。陆昭明变戏法似的拎出一张崭新的绢布:“重画。”绢布上墨线纵横,粤汉铁路干线旁,多出一条醒目的朱砂小径:“白马洞抄近道的货运线,敢不敢去探探路?”
暮色西合,十西道长长的影子拖过寂静的长街。何府那片烧黑的废墟上,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踩碎了脚下的瓦砾,低声自语:“呵,有点意思。”他随手把烟头摁在残存的“何宅”匾额焦黑的木头上,一缕青烟扭曲着升起,像个不祥的“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