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塌陷,长满茂密芦苇。
就那儿!二虎扒着滑腻河泥,像真泥鳅,艰难拱上岸。他瘫在冰冷泥地,浑身湿透散发“醉人”气息,伤口泡得发白,疼得钻心。咳嗽像肋下插刀。
不能停!追兵随时到!挣扎爬起,踉踉跄跄钻进芦苇丛深处。
去哪?陆哥在军校太远。十西门不行,引狼入室。
一个地方蹦进脑子——教会学堂!冬梅和夏荷!学堂后墙有个堆杂物的矮棚!
凭着模糊记忆,他像黑暗里摸索的丧家犬,专挑最黑最窄巷子,深一脚浅一脚,朝教会学堂挪。每一步,留下血泥足迹。
教会学堂后巷。寂静。夜风吹矮棚破油毡呜呜响。冬梅和夏荷被嬷嬷悄悄带出后门,看见矮棚阴影里蜷着一堆恶臭“污泥怪”。只有那双眼睛,透着熟悉的倔强。
“二虎哥!”冬梅捂嘴,眼泪涌出。
夏荷死死咬唇,小身子发抖。蹲下,想碰不敢碰。
二虎喉咙发出破风箱声,用尽全力抬起糊满污泥的手,颤抖张开。掌心,紧攥着一小撮油纸包着、浸透污泥的黑色粉末。
硫磺粉!昌隆货栈樟木箱下的证据!他用命带出来的东西!
“给…给陆哥…”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昌隆…军火…东家…跑…”
说完,头一歪,彻底昏死。
冬梅和夏荷惊恐对视。冬梅迅速脱下薄棉袄,盖在二虎冰冷颤抖的身上——像盖住一截烧焦的木头。夏荷则像受惊的小鹿,飞快跑向巷子口。她知道那里有个巡夜的老更夫,是三七说过可以信任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