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己大亮,便勒住战马。他浑身浴血(都是敌人的),马刀上鲜血淋漓,顺着刀尖滴落。环顾战场,尸横遍野,硝烟袅袅,一面残破不堪的晋军旗帜被深深踩进泥泞里。他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杀伐之气都吐出来,感到一种大战后的疲惫与奇异的满足。他策马来到正被医疗队长三七紧急包扎的王栓柱面前。
“栓柱!老子没来晚吧?”大牛跳下马,声音依旧洪亮,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后怕。
王栓柱脸色苍白如纸,失血让他虚弱,但看到大牛,却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剧痛、狂喜和死里逃生后虚脱感的笑容,用尽全力捶了大牛结实的肩膀一拳:“他娘的…再晚一刻钟…你就真得给老子…收尸了!…谢了,兄弟!” 声音嘶哑,却饱含真情。
“谢个屁!你小子欠老子的红烧肉还没吃上呢!” 大牛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王栓柱没受伤的肩膀。
他转头看向正大声吆喝着指挥士兵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的赵石头,还有不远处骑着马、正用新奇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片惨烈战场和那些钢铁卡车轮廓的阿兰朵。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那枚随身的小银铃随着马匹的轻动,偶尔反射出一点细碎的光芒。大牛的心头,第一次在硝烟散尽、尸骸遍地的战场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平静。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痛快!这援兵,来得真他娘的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