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打破了岩洞内令人窒息的僵局。

瓦西里看着咳得撕心裂肺、仿佛随时会断气的雾蛇，又看看枯草堆上那个虽然虚弱不堪、眼神却依旧如同地狱判官般冰冷的墨离鹰，再看看冰爪、雪枭等人那视死如归、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他脸上的凶狠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算计落空的恼怒。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阴鸷地扫过墨离鹰，最终停留在冰爪脸上，声音带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好！好一个‘幽冥判官’！够狠！（汉语）”他改用俄语，对着手下咆哮道：“收起枪！看好我们的‘中国朋友’！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死了！特别是那个判官！他的命，现在比黄金还贵！（俄语）”

赤熊小队的成员依言收起了枪，但依旧如同看守猎物般，虎视眈眈地围在岩洞入口和墨离鹰、雾蛇周围。

瓦西里走到堆放物资的木箱旁，粗暴地打开一瓶伏特加，狠狠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似乎压下了他心头的惊悸和怒火。他阴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墨离鹰，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墨离鹰，你够硬气！我瓦西里佩服！（汉语）”他晃了晃酒瓶，“不过，你的伤，你的兄弟的伤，都拖不起！没有我的药，没有这个安全的岩洞，你们熬不过今晚！外面还有鬼子的铁疙瘩！还有沈七七那条毒蛇的猎犬！（汉语）”

他走到墨离鹰面前，居高临下，带着施舍般的口吻：“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也可以继续提供药品，保住你和你兄弟的命。但我的耐心有限。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的‘诚意’。（汉语）”他刻意加重了“诚意”两个字，眼神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说完，他不再看墨离鹰，转身走到岩洞深处，和几个心腹低声用俄语商议起来，眼神不时瞟向墨离鹰的方向，充满了算计。

岩洞内的气氛依旧紧张，但比刚才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稍微缓和了一些。赤熊小队不再明着逼迫，但监视和软禁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们就像一群围住了受伤猛虎的饿狼，在等待着猎物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冰爪等人立刻围到墨离鹰身边。

“鹰头！你怎么样？”铁砧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

墨离鹰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冰爪、雪枭、铁砧…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信…号…发…给…杨…靖…宇…”

“…等…药…效…”

“…准…备…走…”

说完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墨离鹰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但这一次，他的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丝丝，蜡黄的脸色也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生气。

“信号？给杨司令？”冰爪立刻明白了墨离鹰的意思。他看向雪枭。

雪枭重重点头，不动声色地挪到岩洞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背对着赤熊小队监视的目光，用身体挡住，极其隐蔽地操作着“冰棱”终端，开始尝试发送加密的求救信号。

铁砧和张济民则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墨离鹰和雾蛇身边。雾蛇在咳出大量脓痰后，呼吸虽然急促，但似乎顺畅了一些，高烧也隐约有减退的迹象。盘尼西林，这战场上的神药，正在与死神进行着最后的拉锯战。

岩洞外，风雪依旧咆哮。玖号改造人那不甘的金属嘶鸣，被风雪模糊，但依旧如同悬顶之剑。岩洞内，赤熊小队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墨离鹰用意志点燃的短暂震慑之光己经熄灭，但希望的火种并未完全湮灭。他们在等待，等待药效，等待援兵，等待一个渺茫的…破局之机。长白山的寒夜，漫长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