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看不出丝毫吃力的样子。母亲坐在枣树下挑拣药材,脚边堆着新挖的蒲公英。周晓兰在灶台前翻炒着什么,香气飘得满院都是。
"正好赶上吃鲜笋。"周晓兰见他回来,掀开锅盖。里面是腊肉片炒野笋,笋尖嫩得能掐出水来。原来父亲下午带着小丫去竹林,挖到了今年第一茬春笋。
晚饭吃得其乐融融。父亲破例喝了三杯灵芝泡的酒,脸色红润得像年轻了十岁。小丫叽叽喳喳讲着挖笋的趣事,嘴角沾着亮晶晶的油花。周晓兰安静地吃着笋尖,时不时轻抚隆起的腹部。母亲把最大块的灵芝夹到秦铁柱碗里:"你跑山辛苦,该补补。"
夜深人静时,秦铁柱在油灯下保养武器。五西式的枪管擦得锃亮,复进簧上了层薄薄的獾油。53式的木质枪托有些干涩,他用熬化的蜂蜡细细涂抹。周晓兰在灯下缝制婴儿的小衣裳,岩羊绒布料柔软得像云朵。
"今天..."她突然开口,针尖在灯光下闪了一下,"你本可以打到獐子的。"
秦铁柱擦枪的手顿了顿。原来她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獐子气味。他放下枪管,握住妻子微微发抖的手:"母獐带着崽呢。"简单一句话,却让周晓兰眼里泛起水光。她知道,对前世那个铁血特种兵来说,这是多大的改变。
窗外,春风拂过新绿的枣树枝,发出沙沙的轻响。里屋传来小丫均匀的呼吸声,父母那屋的鼾声也安稳深沉。灶台上炖着明天要用的灵芝鸡汤,香气丝丝缕缕渗入夜色。
秦铁柱收起擦好的枪,忽然觉得,比起硝烟与鲜血,他更熟悉此刻的柴米油盐。前世的枪林弹雨,不过是为了今生能安稳地坐在这盏油灯下,听春风翻动窗外的树叶,看妻子手中的针线穿梭如飞。这样的日子,值得用两世的血与火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