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将唐刀收进牛皮刀鞘时，指尖在刀柄缠的红绳上顿了顿。¨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萧雪己经背起长剑，发尾沾着的松针被她烦躁地扯下来，却又有新的从帐篷顶簌簌落进她衣领。

他看着她伸长脖子去够后颈的动作，忽然低笑一声，抬手替她拈下那截松针：“急什么？钟声又不会跑。”

“谁急了！”萧雪偏头躲开他的手，耳尖却比刚才更红了些。

她转身掀开帐篷帘，晨雾裹着松木香涌进来，沾湿了她的发梢。

钟声就在前方半里处，一下下撞着山壁，震得人胸腔发颤。

顾沉舟注意到她手背上的淡金纹路随着钟声明灭，像被风吹动的流萤。

两人踩着腐叶往钟声方向走。

萧雪的脚步渐渐快过他，腰侧的长剑在晨雾里划出浅淡的影子。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雾气忽然散了些，露出半座青瓦茅屋。

屋前立着口青铜古钟，钟槌悬在半空微微晃动，一个白发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石桌上的茶盏。

“来者可是龙象门的小友？”老者的声音像陈年松脂，醇厚里带着点沙哑。

他并未回头，只是将茶盏推到石桌另一侧，“山雾重，喝杯热的再说话。”

萧雪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钟声——那声音不是从耳朵里进来的，倒像是从骨头缝里震出来的。

手背上的金纹突然灼热，她下意识攥紧拳头，却见老者缓缓转过身。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岁月的沟壑，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把淬了火的剑。

“龙象门？”顾沉舟上前半步，挡住萧雪些许。

他的右手虚虚按在刀鞘上，看似随意，实则己做好随时抽刀的准备。

老者却只是扫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萧雪身上：“这位小友的拳劲里有龙象气，虽未成型，却是正经传承。老东西等了三十年，总算等到个带血脉的。”

萧雪觉得喉咙发紧。

她松开拳头，看着手背上的金纹随着老者的话流转成小龙形状：“您说……龙象门？我学的是家传拳法，可我师父只说这是古武，没提过门派。”

“家传？”老者的手指在石桌上叩了叩，石面竟裂开蛛网似的细纹，“当年龙象门遭人围剿，《龙象般若经》现世，各势力争得头破血流。*丸\夲?神!栈! \首?发￠门中弟子死的死散的散，能留下传承的，要么改了名姓，要么断了联系。”他忽然伸手，指尖点在萧雪腕间的脉搏上，“你这血脉……是当年大弟子一脉的。那孩子带着经书残卷逃出去时，我给他的护心镜上刻的就是这龙纹。”

萧雪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哥哥在她生日时塞给她一枚铜镜，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后来哥哥去了南边基地，再没回来。

她攥住老者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哥哥！他是不是也学过龙象门的功夫？他叫萧——”

“萧承渊。”老者说出那个名字时，萧雪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她后退半步，撞在顾沉舟身上。

顾沉舟扶住她的肩，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三年前，伪善城主的人截了去南边的商队。”老者的声音沉下来，“你哥哥护着半车药，被他们用淬毒的箭射成了筛子。临死前还攥着那面护心镜，镜背刻着你的小名。”

萧雪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跪下去，膝盖撞在石头上的闷响混着钟声，震得顾沉舟心口发疼。

他蹲下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浸透了衣领：“雪雪，想哭就哭。”

“我以为他只是不要我了……”萧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以为他嫌我拖累，自己跑了……”她突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却红得像要滴血，“伪善城主？就是那个总说‘保护幸存者’的王景明？”

顾沉舟摸出帕子给她擦脸，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姑娘在发抖，可那股子狠劲却比以往更烈——就像被踩进泥里的剑，越是受压，越要往更深处扎根。

“小友。”老者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龙象门的传承在你身上，《龙象般若经》的残卷我藏在屋后山崖的石洞里。你若愿意，明日我带你去取。”

萧雪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脸上的泪。

她抬头看向老者时，顾沉舟看见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