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听出张铁山那一口陕北腔。
“眼下陕省这光景……。”
张铁山拳头攥得嘎嘣响,“我得回去看看。要是乡亲们过得不好,就把他们带出来。”
方明掐灭烟头,“豫南的骑三师刚到陕西,听说乱民被打得够呛。陕北那边不太妙。”
“所以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张铁山难得露出这般焦急的神色。
“要去陕省,通远关是走不通了。黄河渡口全封了,通往绥远平原的关卡也查得严。”
方明眯起眼睛,“就剩一条路……。”
“锁蛟津。”
张铁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乱民头子陆健章在锁蛟津盘踞一年多了,那儿现在是土匪窝子,也是政府军重点围剿的地方。
锁蛟津和绥远平原之间隔着崇山峻岭,草原上混不下去的,都往那儿跑。
“我在陕西道上还有点薄面”,
张铁山摸了摸腰间的盒子炮,“去锁蛟津应该不成问题。”
屋里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方明猛然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跟你走一趟。”
“扯淡。”
张铁山一甩他那头乱糟糟的长发,眼角却微微发红,“咱俩都走了,寨子里那些兔崽子还不得翻了天?”
方明摩挲着桌上的盒子炮,思索了半天,最终点点头,“行,你多带几个得力的弟兄。半个月后,我亲自带人到锁蛟津外接应你。”
从鸿蒙寨往西,渡过浑浊的黄河,就是广袤的绥远平原。
沿着东岸策马南下,边境上的锁蛟津像颗发霉的核桃,嵌在黄土沟壑之间。
当地流传着这么句话:“锁蛟津,保黄河,十年九不收,汉子走西口,婆姨啃树皮。”
这两年大旱,饿死的尸首都来不及埋,加上时局混乱,战乱频发,督军府顾此失彼,焦头烂额,这才让陆健章那伙人趁机占了县城。
张铁山挑了十个精悍弟兄,清一色的快枪好马。
马蹄扬起漫天黄尘,穿过枯黄的草原,首奔边境那片支离破碎的黄土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