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兆祥挺着胖肚子，亲自上城头看了又看，这才吩咐开门。

这一年多打交道，他跟方明熟得很。

“孙营长，恭喜啊。”

方明一进门就拱手。

孙兆祥擦着汗，“喜从何来啊？”

“西北军滚蛋了，贡王部回来了，您这通远关啊，马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孙兆祥那胖手在方明肩上拍了拍，“那奉军呢？”

这半个月来奉军驻扎在绥远城，他吓得连觉都睡不着。

“早回奉天啦。”

方明还不知道燕北镇外的战事。

孙兆祥眼巴巴地问：“他们不会来打通远关吧？”

“不会，你把心放进肚子里。”

方明说得斩钉截铁。

这话未必作准，可孙兆祥总算松了口气。

关里的商号早就嗅到风声，一家家都开张了。

骡马大车排满街道，车夫们蹲在茶馆门口，端着粗瓷碗吹牛打屁。

前些日子，恒大和三合顺两家商号招人组商队的消息，在通远关传得沸沸扬扬。

这年头西口生意难做，不少在绥远城做过买卖的老伙计正愁没饭吃，一听这消息都抢着来报名。

吕书林和王德顺没费多大劲就招了三百多号人。

吕书林在晋商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精，东家借西家凑，连自家宅子都抵押出去了，总算把本钱凑齐。

其他商号闻到银元味儿，一个个也都重新开张做起买卖来。

方明牵着那匹黑骏马，溜溜达达拐过几条街，首奔恒大商行。

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这个穿着绸缎长衫的年轻人。

恒大商行如今可阔气了。

去年生意不好的时候，王德顺趁机低价盘下几家铺面，里外装修一新，连集子上最排场的聚八仙酒楼都归到恒大名下了。

“东家来了。”

伙计一溜小跑进去通报。

王德顺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迎出来，点头哈腰地把方明请进内堂，亲自沏了上好的龙井。

两人在内室坐定，方明抿了口茶，“货都备齐了？”

“齐了，吕东家向通远关里几家商号借了不少现大洋。”

“记住了，他是掌柜，不是东家。”

方明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两家商号的账目你都要过目，一笔一笔给我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