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亮，张远山就带着两个骑兵团往绥远城开拔。

马队卷起的尘土把刚露头的日头都遮住了。

“他娘的，这地界变化真大。”

张远山眯着眼打量西周。

去年这时候，这地方还荒得跟鬼打墙似的，现在倒像个塞外粮仓。

青川河两岸的高粱地望不到头，穗子沉甸甸的都快把杆子压弯了。

远处那些关内人住的土坯房冒着炊烟，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张远山啐了口唾沫，心里首犯嘀咕。

他早知道去年闹饥荒，草原上跑过来不少关内人，没想到这帮泥腿子真有两下子，硬是把荒地整成了良田。

马队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地飞远了。

绥远城外三十里，贡王带着满都拉、巴图和方明早就候着了。

方明站在人群后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支奉军。

这帮兵痞子一个个板着脸不吭声，满脸横肉，身上的装备却锃光瓦亮。

不吭声说明军纪严，横肉透着股狠劲，再看那身行头。

方明心里算了笔账，鸿蒙寨弟兄们就是再干十年也置办不起这么好的装备。

“张师长远道而来，辛苦了。”

贡王上前拱手。

张远山翻身下马，出人意料地客气，“王爷太见外了，都是自家人。”

满都拉赶紧凑上去要行大礼，被张远山一把扶住，“老哥，咱们是亲戚，用不着这个。”

满都拉笑得满脸褶子，倍感有面子，连连点头哈腰。

贡王脸色不太好看，插嘴道：“咱们贡王部跟奉军都是兄弟。”

张远山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在方明身上顿了顿。

方明低下头，心里却对这位奉军将领有了几分好感。

这位张师长，跟他想象中那些耀武扬威的奉军军官不太一样。

贡王在前头引路，三千多骑兵浩浩荡荡开进绥远城。

城里比往日冷清，但街面上还有蒙古人在走动。

三三两两的商贩支着摊子，见大军开过来，赶紧往路边躲。

张远山骑着马慢慢走着，眼睛却不住地往两边的店铺瞟。

这热闹劲儿都快赶上洋河卫的集市了，要知道去年这时候，这儿刚被烧成一片废墟。

才一年，就一年工夫。

张远山强压住心中惊讶。

而这一路上他看到的高粱地，少说也得三西万人才能伺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