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学康从来就没瞧得上李芬,婚后原形毕露,不管李芬做什么,他都不满意,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对她挑三拣四。-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
日子过得越来越穷,云学康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把责任推给每天都要在厂子里工作超过十五个小时的李芬,说都是因为她一脸苦相,压了自己的财运。李芬对此不仅不做出任何反抗,甚至花钱求了所谓“大仙”,让他给自己调了一下子。
李芬越是顺从,云学康越是看不上她。每次云学康酗酒的第二天,云枝都会看见李芬乌青的脸。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以年为单位。
李芬怀孕了。可能是怕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死吧,她终于想开了,和云学康提了离婚,云学康求之不得,痛快地跟她把离婚证领了。
云枝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和妈妈一起离开了。
可是李芬跟她说:“枝枝,我和你爸,你想跟谁呢?”
她没有说“枝枝,妈妈带你走”,为什么要让云枝自己选呢,因为她知道云枝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不会让她为难。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云枝低头很久,默默摘下那双小手指头漏了洞的手套,小声对她说:“我跟爸爸。”
李芬默默为她重新扎了辫子,也没有说出什么特别好听的话。
云枝理解她,体谅她,知道她嫁给云学康这几年,过得很惨,一直咬牙挺到现在,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云枝心疼她,当然也不想埋怨她。
日子还得继续,李芬还得为自己再谋一条活路,带上她这个别人口中的“拖油瓶”,不好再嫁。
云枝没有去送李芬,因为李芬离开的时候,头都没有回。
——谁会舍不得一个拖油瓶呢。
云枝这样想。
离开小镇的李芬果然再嫁了,除了知道那男的姓余,其它的,云枝一无所知。-求~书_帮- *首,发!
母亲为什么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云枝整日整夜也想不明白。
她的认知里,母亲这个角色,是皱着眉头的,是佝偻着背的,是以泪洗面的,最标志性特征,是腰上系着的那条洗不去油污的围裙。
那一天,云枝仰头看着站在云学康身边的陌生女人,她的眼睛被重新洗了一遍。
这女人便是简中梅,准备和云学康搭伙过日子的女人。
她的肚子里和李芬一样,有一个未出世的宝宝,可是她们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如果颜色可以形容人的话,那李芬就是压抑的黑色,而简中梅,她是张扬的红色,是浪漫的蓝色,是舒心的粉色,是任何颜色。
云枝愣愣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云枝的头,亲热口吻对她说:“枝枝真可爱呀。”
云学康对云枝使眼色,她磕磕绊绊地喊了声,“简阿姨。”
然后她就收到了简中梅给她的一个大红包,她双手捏着红包,看着简中梅的笑脸,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一个缺失母爱的小女孩,在另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身上,找到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所以她愿意好好照顾简中梅留下来的孩子,承担起做姐姐的责任。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
不过是痴心妄想一份飘渺的母爱,才会在一开始就尽心尽力照顾简阿姨的孩子。
——我表现得更好一点,简阿姨是不是就会更喜欢我一点了。
尽管后来,这份初始的私心在和妹妹朝夕相伴中随风而去了,云枝是真的发自内心去疼爱妹妹,但想要去讨一份母爱的渴望一直都在。
她希望妹妹能够成为麻木的人群里不同的那个,要敢说话,要不惧别人的目光,要像简阿姨一样,被别人仰着头去羡慕。
如果云枝能够问一问自己的心:
你那么尽心尽力地把妹妹教成如今的模样,曾经的私心真的半点都没有了吗?
当简中梅拆开礼物盒,把那条精巧的手链往云枝手腕戴时,云枝心里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那便是答案了。
“谢谢妈。”云枝说。
余欣随继父的姓,年年随母亲的姓,这就说明简中梅和李芬之间巨大的差别。
简中梅表达爱意的方式是绝对外放的,她抱住云枝,温柔地对她说:“乖女儿。”
云枝满足地靠在简中梅肩头,那几年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