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而仇恨的眼神。前进是死,后退是死,原地不动也是死。他们被死死地钉在了这片冰封的坟场里。
孔捷裹着厚实的军大衣,站在一辆59式坦克的炮塔旁,放下望远镜,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他旁边是东北军的马主席。
“孔团长,这毛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这么耗着?” 马主席搓着手,哈着气问道。他看着谷底关东军的惨状,心中既解恨又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都是中国人曾经的苦难。
孔捷冷笑一声:“哼,伊万诺夫精明着呢。他既不想真动手帮我们解决关东军,免得背上入侵他国领土的骂名,更怕我们八路军坐大。把我们当免费的看门狗,替他看着这群‘祸水’,顺便消耗我们。谈判?天天在无线电里扯皮,什么‘误入边境’、‘人道主义危机’,就是不说撤军或者联合清剿!”
正说着,通讯兵跑过来:“报告团长!对面毛熊又发来电报,还是老一套!要求我们‘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允许他们派医疗队进入谷地‘救治伤员’,并‘保证其安全’!”
孔捷一把抓过电报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递给马主席:“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想派人进来?门都没有!告诉他们,谷地在我中华民国境内,任何外国武装未经许可不得进入!伤员?我们‘正在考虑’提供‘必要的人道援助’,但前提是毛熊部队必须先撤至双方认可的边界线外!一个字:拖!”
马主席看着电报,也明白了毛熊的算计:“这帮老毛子,心黑着呢!想趁机插一脚?没门!孔团长,咱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反正谷里那帮畜生,多冻死一个都是活该!当年他们追得我们抗联钻山沟、啃树皮的时候,可没讲过人道!”
孔捷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谷底。寒风中,隐约传来关东军士兵绝望的嘶吼和伤兵的哀鸣。他拍了拍冰冷的坦克装甲,对马主席说:“马老哥,让战士们轮流休息,保持警戒。特别是你的兵,对这片熟,盯紧点,别让谷里的小鬼子狗急跳墙,往咱们这边或者毛熊那边硬冲。他们要是敢动,咱们的炮和坦克可不是摆设!至于毛熊…让他们接着在电台上扯皮吧!”
谷地中央,一个关东军少佐试图组织最后一次绝望的冲锋,目标是看起来相对“薄弱”的东北军防线。他挥舞着军刀,嘶哑地喊着“板载”。然而,响应者寥寥无几。大部分士兵蜷缩在雪坑里,眼神空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少数几个挣扎着爬起的,没走几步就栽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少佐看着周围一片死寂的绝望,手中的军刀无力地垂下,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很快就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兴安岭的寒风依旧在无情地呼啸。谷地是人间地狱,东西两侧的山脊是沉默的钢铁壁垒。毛熊的红旗与八路军的红旗在寒风中遥相对峙,冰冷的谈判电波在无形的战场上交织。而夹在中间的关东军,只能在绝望中,用身体和生命,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当年他们施加于抗联的、那彻骨的寒冷与无边的饥饿。这场残酷的“荒野求生”,看不到尽头。冻饿交加,才是他们唯一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