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云龙那双既有期许又带着几分不确定、仿佛在询问一个老中医“这病到底能不能治”的眼神,林向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纨^夲+鰰`颤¨ !已^发^布_蕞~欣?蟑,劫!
他知道,修复一部在1940年堪称精密仪器的日军步话机,其难度,比改良手榴弹和土法制炸药,要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这己经超出了常规“格致之学”的范畴,真正踏入了“电子学”这个对此时的中国而言,近乎神话的领域。
但他同样明白,这不仅仅是李云龙的一个请求,更是在识破敌人阴谋后,独立团能否在这场智斗中占据先机、掌握主动权的关键所在。
人力侦察固然可靠,但在广袤的山区里寻找一支刻意隐藏的精锐伏兵,无异于大海捞针,风险巨大。而无线电,这只无形的耳朵,却有可能在几十里外,就捕捉到敌人不经意间露出的马脚。
林向北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下,他没有立刻打包票,而是用一种严谨而求实的语气说道:“团长,政委,这部九西式步话机,在黑石岭的炮火中受到了严重损伤。能不能修复,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我愿意和‘星火班’的同志们一起,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试一试!”
“好!”李云龙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只要能让老子听见鬼子的动静,你就算把咱们团的仓库拆了,老子也认了!”
当天下午,那台被视作“宝贝疙瘩”又如同“烫手山芋”的九西式步话机,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龙王庙——独立团“星火技术学堂”的心脏地带。
八名“星火班”的学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样一件复杂的“洋玩意儿”。他们围在工作台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 满是尘土和硝烟痕迹的铁盒子,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困惑。
“都过来,今天,我们‘星火班’要上一堂全新的课。”林向北将学员们召集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这堂课,不讲火药,也不讲机械。我们来讲讲,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声音送到几十里外的神奇力量——无线电。”
他拿起一根木炭条,在背后临时充当黑板的木板上,画出了一个极其简化的无线电收发示意图。
他没有讲深奥的电磁波理论,而是用最通俗的比喻来解释:“大家可以把无线电波,想象成我们投进水塘里的小石子激起的波纹。我们说话的声音,通过这个铁疙瘩,就能‘绑’在这些‘波纹’上,传到很远的地方。而另一台铁疙瘩,就能像渔网一样,把这些带着声音的‘波纹’捞起来,再把声音放出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修好我们手里的这张‘渔网’。~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
解释完基本原理,林向北便带领着学员们,开始了对这部步话机的“会诊”。他打开步话机的外壳,露出了里面如同蛛网般密集复杂的内部结构——一排排颜色各异的电阻,一颗颗圆滚滚的电容,一根根用蜡纸包裹的铜线,以及最引人注目的,那几根像小灯泡一样,用玻璃封装起来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管子”
“这就是步话机的五脏六腑。”林向北指着内部的零件,对学员们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从这堆‘五脏六腑’里,找出是哪里生了病,哪里受了伤。”
诊断的过程,极其考验耐心和细致。林向北带着学员们,用最原始的方法——观察法和简单的通路测试,一点点地排查。
“林教员,您看,这根线的外皮烧焦了,里面的铜丝都断了!”高小毕业、心思细密的刘大柱第一个发现了问题。
“好,记下来。这是外部损伤,我们可以重新接好。”林向北点了点头。
“教员,这个铁片片上,有好大一股子烧糊了的臭味!”铁匠出身、对金属和温度变化极为敏感的王有才,凑着鼻子闻了闻一块黑乎乎的变压器,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这说明变压器线圈可能因为电流过大而烧毁了。这也是个大问题。”林向北的眉头锁了起来。
随着排查的深入,问题一个个暴露出来,学员们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损坏的线路、烧毁的电阻、击穿的电容……这些还都好说,大不了用缴获的其他电子设备上的零件来替换。但两个最致命的问题,却像两座大山一样,横在了所有人面前。
第一个问题,是电源。步话机的原装电池组,在炮火中己经彻底损毁,里面的电解液流淌出来,将接口腐蚀得一塌糊涂。没有合适的电源,这个铁疙瘩就是一堆废铁。
第二个问题,也是最棘手的问题,是真空管。林向北